Page 80 - 《社会》2025年第3期

文明视野下的现代政治危机：密尔论文明与新政治科学

具普遍意义的文明进程 21 之中。 在密尔笔下，人类知识的进步、道德与
政治秩序的演变是文明进步的结果而非相反。 在以《时代精神》为题发
表的一系列文章中，密尔（ 2021）梳理了欧洲与英国政治秩序的历史沿

革，并在此基础上区分了人类事务的“自然状态”与“过渡状态”：自然
状态在本质上是持久的，过渡状态则本质上是短暂的。 密尔用这二者描
述欧洲政治演化的历史谱系，将欧洲的政治史呈现为一种精神史，将文
明进程的政治维度充分展现了出来。
现代自然法学家大多将自然状态与政治社会 （ civil society） 相对
立，并在此二元结构中思考政治与法律。 其中，自然状态展现出根深蒂
固且持久不变的人性特征，政治社会则是建基在此人性法则上的人为
秩序。 斯密等苏格兰启蒙哲人虽然主张社会就是自然状态，但并未摆
脱这个二元对立的分析结构。 只不过，他们主张不能借助虚构与修辞
来建构一个在历史上杳无踪迹的自然状态（无论是战争状态还是孤独
者的自由状态）， 而是要通过对现实经验的观察和对历史事实的反思
来理解人性原理与道德机制（即自然状态），并在此基础上思考正义与
“国家智慧”（斯密，2004b：260）。 在思考方式上，自然状态与政治社会
的二元结构意味着自然状态要么邪恶要么美好，政治社会的目标则是
克服或模仿自然状态（密尔，2021：42）。 无论如何，自然状态都为政治
社会提供了一个规范性的起点，因此，这一分析框架也决定了在自 然
法学家的观念中，政治社会的目标明确且单一，必然要遵守一些恒久
不变的法则。
密尔彻底颠覆了这一结构，为自然状态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在密尔
笔下，自然状态不再是一种外在于文明与历史的非政治状态，而是会在
历史中一再出现的阶段。 在自然状态中，政治秩序拥有最稳健的基础：
世俗权力与心灵权力合二为一，由社会中最优秀的人掌管。 这些人既是
社会事务的治理者、国民利益的管理者，也是国民品格的教师，“在以下
情况下，（我们）可以说社会正处于其自然状态，即世俗权力和道德影响
力习惯性地且毫无争议地由当前社会状 态 所 能提 供 的最 佳 人选 运 行
着。 若把条件说得更清楚一些，那就是一方面共同体的世俗利益（法国
人说的物质利益） 由占据社会管理最高职位的部分人所管理； 另一方

21. 指密尔意义上的由政治经济学传统孕育的文明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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