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8 - 《社会》2025年第3期

文明视野下的现代政治危机：密尔论文明与新政治科学

借助威廉斯与埃利亚斯提供的线索， 回顾文明概念的社会发生史
可以发现，在 18 世纪到 19 世纪的欧洲社会思想史中，文明意识逐渐增
强。 大卫·休谟和亚当·斯密等启蒙哲人重视历史写作（迈内克，2022），
尤为关注商业对社会秩序的塑造， 并在文明演化的视野中思考欧洲的

变革与扩张。 结合历史社会学的研究成果能够发现，在 18 世纪，文明意
识的发展与作为学科的历史哲学的诞生是 并 驾 齐 驱 的两 大 思想 事 件
（李荣山，2022：124）。 到了 19 世纪，文明与历史在密尔的思想中交汇融
合，形成了一种关于文明进程的历史哲学。“文明”概念既是人类自我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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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意识经历漫长演化的产物， 也是对近代欧洲扩张与商业社会发展的
历史总结（马兹利什，2017：28-56）。
自 15 世纪以来，随着向外扩张，欧洲社会内部也经历着结构变迁
与思想启蒙，它们共同孕育了“文明”的意识与概念。 在《国富论》第三
卷，斯密（2004a：346-383）分析了欧洲正在经历的社会“革命”，以极为
凝练的笔触刻画了近代欧洲的文明进程。 这段文明复兴的历史以罗马
帝国的衰亡为起点，蛮族的征服摧毁了曾经的秩序与文明，乡村与城镇
都堕入贫穷、荒蛮的境地。 在海外贸易的推动下，欧洲遵循“倒退的顺
序”，一步步繁荣起来，并获得了好的秩序。 基于此，斯密（2004b：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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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率先提出“四阶段理论” 来阐释人类社会的发展变革，勾勒人类
社会从野蛮状态发展到文明社会的轮廓与线索。 他的政治经济学内嵌
着一种文明理论，不仅论述了文明的原因，也讨论了导致文明分化的外
在条件，还分析了守护文明秩序与根基的法律制度。
斯密欣喜地迎接商业社会的来临，将之视为文明进程的最高阶段。
实际上，在 18 世纪中后期，商业社会的兴起是经典思想家们共同关注
的议题，受其影响，斯密的论述也是在启蒙思想家共享的问题框架内展
开的。 孟德斯鸠对商业与政制的反思同样基于这一共同历史意识，重农
学派对重商主义的批判以及卢梭对商业与文明的批 判 也基于 这一意
识。 启蒙思想家们围绕财富与德性、商业社会与国家政制等重大问题展

11. 马兹利什（2017：22）曾在《文明及其内涵》中引用斯塔罗宾斯基的论述说明这一点：
“文明一词诞生的那一历史时刻，标志着自我反思这种意识的出现，这种意识认为它可
以理解自身活动的实质，知道集体实相（collective reality）如何发展及其应有的规范。 ”
12. 即渔猎社会、畜牧社会、农耕社会和商业社会四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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