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6 - 《社会》2025年第3期

文明视野下的现代政治危机：密尔论文明与新政治科学

标。 对密尔来说，文明进步具有道德上的效力，一种自省与自我批判的
效力。 文明进步要求社会深入自身内部，充分理解其构成原则以及阻碍
文明发展的弊病。 密尔用文明视野反思 19 世纪的现代英国，充分认识
到大众权力的兴起与个人权威的退隐以及这种权力结构变革带来的政

治与道德影响，洞见了潜在的“公共舆论政体”危机。
因其文明观念的内省品格， 密尔强调历史进程中的一切文明皆有
不完善处，文明进程为英国社会（也为一切社会）提供了自我批判与社
会改革的坐标和尺度， 进而突破了彼时的西方中心主义和单一文明观
念。 在古典政治经济学传统中，文明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自然进程，具有
高于国家权力的道德规范性，能够产生一种防范极端国家主义的倾向。
既 往 研 究 较 多 强 调 密 尔的 文 明 观 与 其 帝 国 思 想 之 间 的 联 系 （鲍 登 ，
2020：41），却较少关注其内省品格，忽视了他对帝国统治与英国社会的
批评， 过度简化了他笔下的文明的内涵而未能揭示其复杂多面的规范
性意义。 因此，回到密尔所在的政治经济学传统，重温其文明论述，能够
发掘出一种独特的具有强烈现实关怀的文明理论。 通过呈现密尔复杂
多面的文明观，展现他对前现代和现代社会的复杂比较和重新认知，尤
其是他对西方现代文明内在隐忧的反思， 能够更深入地理解现代社会
结构以及隐藏其间的现代性危机。
基于上述思考，本文的论述将分为五个部分。 第一部分讨论文明概
念在古典政治经济学传统中的发生与演变。 密尔对古典政治经济学孕
育的文明观念进行理论总结并围绕文明搭建其理论大厦， 在文明概念
的谱系中，他是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同时，“文明”也是理解其思想的
关键。 密尔的长文《文明》系统阐述了文明概念的内涵、文明的结构与原
因。 这篇长文较为充分地展现了密尔文明观念的独特性，包括其中的古
典政治经济学色彩以及对政治现实的关注与省思。 因此，本文第二部分
8
将基于密尔在《文明》中的论述，从道德哲学与历史哲学 两个维度阐
述他的文明观念与对社会弊病的反思。 透过文明的视野，密尔对英国正
在经历的社会变革进行分析，认为英国面临着“公共舆论政体”危机，英

8. 古典政治经济学家认为，政治经济学是道德哲学的分支，政治社会的演化是人性在历
史中的展开。 密尔总结了古典政治经济学传统中的文明观念，着重于在道德哲学维度阐
述其内涵与呈现其历史哲学意义。

·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