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0 - 《社会》2025年第3期

社会的事件性

们作出解释”。 使社会能够现象化的媒介可以是图腾标记，“（原始人）
一定要把这些感受和某种外在事物联系起来，作为它们的原因。 那么他
在他的周围看到了什么呢？ 到处刺激他的感官、冲击他的想象的都是大
量的图腾形象”； 也可以是其他事物，“集体情感还可以具体体现为人，
或者体现为程式。 有的程式是旗帜；而如果是人的话，不管是真实的还

是神话中的，他们都是符号”（涂尔干，2020a：302、315）。 22 但无论这样
的媒介是什么，氏族成员都“要通过它向自己表现这个社会，表现他们
与社会之间模糊而密切的关系”（涂尔干，2020a：305）。 不过，集体表象
的这种显现功能并不是不言自明的，因为对于不同处境中的人来说，被
集体表象所显现出来的显现者具有不同的意义。 如果让一个现代人看
到原始氏族的图腾标记， 那么尽管他通过涂尔干的研究知晓图腾标记
象征着氏族社会， 这一标记也不可能在他的心中使氏族社会如其在氏
族成员心中那般呈现出来。 但是，现代人眼前的图腾标记仍然能够执行

22. 在这里，我们能够看到“集体表象”在涂尔干理论体系中的真正意义。 如果说在涂尔
干看来社会就是上帝（神），那么集 体表象 作为使 社会显 现出来 的媒介 ，实质上发 挥着
“圣像”（ic觝ne）的功能，或者更明确地说，集体表象本就是圣像。 在对公元 787 年的第二
次尼西亚公会议的回顾中，马里翁（ 2015：89）通过引用圣巴兹尔（saint Basile）的话指出，
圣像的本质在于“给予圣像的敬意被转让（ διαβαíνει，transit）给原型”。 圣像所要表达的
原型（上帝）是不可见的，但圣像却以自身的可见性使不可见者显现出来，尽管是以一种
悖谬或缺席的方式。 集体表象亦是如此。 虽然在仪式中，作为集体表象的图腾标记是“一
切敬意的归指”（涂尔干，2020a：303），但氏族成员真正崇敬的毋宁说是社会本身，因 为
仅就图腾标记和图腾生物自身而言，它们没有任何神圣性（图腾标记和图腾生物都来自
于自然，而自然不可能产生神圣性），所以就其自身而言，它们并不值得崇敬。 但在“社会
即神”这一等式之下，社会作为神圣性的真正源泉，无疑是所有崇敬的最终指向，图腾标
记和图腾生物只是因为表象或回涉社会才是神圣的，“圣像的象征所具有的神圣性，是
以传递的方式从基督那里接受而来的；然而，基督自己只有通过永久地而且是完全地回
涉不可见的圣父，才拥有其不可见的神圣性”（马里翁，2015：113）。 作为圣像，图腾标记
在仪式中实际发挥着中转的作用，并且只有发挥这一作用，集体表象才能够本真地是其
所是，“唯独这种返还的逻辑使得圣像拥有神圣性的资格，无论是出自人手制造的圣像，
还是‘不可见的上帝的圣像’，即圣子”（《歌罗西书》1：15）（马里翁，2015：114）。 着眼于
此，我们 就能发 现，社会 和 集 体 表 象 之 间 其 实 是 一 种“道 成 肉 身 ”（Incarnation）的 关 系 ，
“ 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 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
独生子的荣光”（《约翰福音》1：14）；“他本有神的形象，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反
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腓立比书》2：6-7）。 集体表象之于社会，恰
如基督与圣像之于上帝。 当然，这一观点的提出不免有武断之嫌，更进一步的阐释将另
外撰文考察。

· 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