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2 - 《社会》202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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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的事件性

                真地显现自身,同时也从自身出发构造亲身经历者。 社会在仪式中的现
                象化同样能够构造参加仪式的氏族成员, 而这样一种构造便是对氏族
                成员的社会化的过程。 对此将在下文予以讨论。
                    这里发生了一种倒转,社会从自身出发构造出主体,而不是主体依
                照其主体性构造出社会, 因为在社会呈现出来的三重结构中, 前人世
                界、共同世界和后人世界都不能被主体完全把握。 舒茨对此有完全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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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认知,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 社会世界是不能被主体性所构造的。
                然而, 在时间和空间上直接向我呈现的周围世界是否主体性构造的成
                果呢? 很难这样认为。 事实上,胡塞尔( 2001:128、153)在其“第五沉思”
                中卓越地表明,“他我”只是“自我”非原真的映现( Spiegelung),因为他
                人的自我从来不能“真正地成为在场(Pr覿senz),因而也从来不可能成为
                本真的感知”,职是之故,“他我”脱离了“自我”意向性的构造。                           24  质言
                之,即便是周围世界以及在周围世界中显现的他人,其本身也是主体所
                无法构造的。
                    (三)社会性:争执中的归属与居留
                    更进一步说,正因为社会的显现依赖于仪式对凡俗生活的中断,所
                以社会的现象化总是伴随着争执( Streit)。事实上,在涂尔干对集体欢腾
                的描述中,神圣社会与凡俗个人之间的争执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集体
                欢腾包含着近乎于谵狂的亢奋, 因而举行仪式时的神圣—社会生活就
                是 一 种 极 为 激 越 的 并 受 到 种 种 禁 忌 限 制 的 共 同 生 活 。 而 在 涂 尔 干
                (2020a:298、309) 看来, 极度亢奋的情绪对于个体意识而言无异于暴
                行, 参加仪式的氏族成员常常因为不能长时间承受这种亢奋的情绪而
                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 其次,因为在集体欢腾中发生着向聚集着的社会
                之三重世界的共在的出离,而个人总是作为中介在出离中扬弃自身,其
                结果便是个体不可能再意识到自己(涂尔干,2020a:299),因而集体欢
                腾所要求的乃是个体意识的舍弃与牺牲(李元元、张科,2022)。 只有这

                23. 参见舒茨(Schutz,1967:202-205)对共同世界匿名性的分析。 与之相应,尽管前人世
                界 是 不 变 的 和 已 经 完 成 的 , 但 我 们 借 以 经 验 前 人 世 界 的 方 式 永 远 是 有 限 的( Schutz,
                1967:211)。 至于后人世界,舒茨(Schutz,1967:143)仅仅将其当作一种不可缺少的相关
                项设置下来,这是因为我们对后人世界实质上是一无所知的。
                24. 朱刚(2018)指出,在《笛卡尔式的沉思》中,他我一直是原初的,“自我主体原本即已
                处于交互主体性之中”。 正因如此,他我并不是超越论自我的构造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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