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4 - 《社会》2025年第3期

社会的事件性

仪式时行为必须符合过去流传下来的规范， 因为只有每一个人的行为
都符合仪式曾在的规范，成员的膜拜行为才能“是”这一仪式。但重演并
不只是对过去流传下来的步骤的简单重复， 因为在仪式的当前表现中
被重演的从来都不只是这些最终要扬弃自身的仪轨， 还有在仪轨的自
身扬弃中得到保留的“神性的东西”。 而根据涂尔干的研究，“神性的东
西”除了是社会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因此，仪式实质上无非是对社会这
一相同者的定期重复：在仪式定期重复的举行中，社会也就定期重复地
表现出来。 但正如上文所说，在仪式的重复中，除了仪式正在进行着的

“当前”之外便没有什么是一定相同的，因而如果社会在每次重复中都
被表现出来，那么社会的显现就只能依据“当前”才能得到把握。 因此，
正如艺术作品只有在当前的表演中才能显现自身， 社会也只有在当前
的膜拜行为中才能本真地现象化。
伽达默尔（ Gadamer，1990：128）将庆典活动的定期重复称为“重返”
（ Wiederkehr），被重返的庆典既不是另一种庆典，也不是对过去庆典仪
轨的简单回顾与复现。 18 涂尔干（2020a：515）指出，仪式的唯一目的就
是把现在归为过去。这一“归为”便是重返，后人借此成为其前人的同时
代人。 但这并不是让氏族成员真的回到过去，而是要让“过去”在“现
在”中得到把握。 进而言之，自过去而来的向将来的先行本身就是“历
史”，而历史从来都不会是封闭的与被完成的，因为与历史的照面构成
了当前向将来敞开的视域（ Gadamer，1990：311），使得向将来的进一步先
行得以可能。 因此，除了“过去”和“现在”，被一同把握到的还有“未来”，
这便是伽达默尔（ Gadamer，1990：132）所说的共时性：呈现在过去、现在
和未来的所有中介都要被彻底地扬弃在当前的瞬间中。
正是基于时间性，仪式才可以被周期性重复，因为在一味向前的线
性时间序列中，没有任何东西是能够被重复的。 这里所说的仪式包含消
极膜拜与积极膜拜， 虽然诸如食用禁忌与接触禁忌这样的禁忌形式是

18.“重返”意味着一种“返回”，故而“重返者”并不与其由之而来者相割裂。 但另一方
面，“重返”既然是一种返回，或许是从终点向起点的返回，那么“重返者”也并不与其由
之 而 来 者 简 单 等 同 。 我 们 可 以 在 文 艺 复 兴 中 看 到 相 同 的 “重 返 ”。 “文 艺 复 兴 ”（ the
Renaissance）的字面含义是“复活”（renaissance），即对古代文化的复活，但我们也能看到，
文艺复兴的复活并不是对古代文化的简单重复，而是包含了许多崭新的因素。

· 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