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7 - 《社会》2025年第2期

社会·2025·2

劳务外包模式。
作为网络组织， 制造业劳务外包模式形成了一种横纵交错的十字
结构。 一方面，科层组织纵向整合市场，将市场自由调节机制纳入科层
组织的规范管理制度，形成人岗匹配的用工协调制度。 工厂增设了大量
劳务外包岗位，不稳定劳动随之产生（ Kalleberg，2009）。不稳定劳动挑战
了工厂稳定的生产节奏，因此，工厂需要对劳务公司招聘的临时工人实
施规范的劳动管理和明确的绩效考核， 用科层管理体制吸纳来自市场
的不稳定因素。 在一般情况下，工厂会结合临时劳动力市场自由竞争的
特征，采用“赶工游戏”“老板游戏”等策略将工厂生产指标和临时工人
工资挂钩， 从而激发临时工人的生产积极性 （黄岩，2012； 郑广怀等，
2015）。 但在制造业劳务外包模式下，工厂要求自由散漫的临时工人服
从工厂标准化的流水线作业， 这就导致高控制性的工厂逻辑与高灵活
性的市场逻辑发生冲突。 为了将自由调节的市场逻辑整合进科层组织，
工厂建立了人岗匹配的用工协调制度， 对劳动质量不同的临时工人实
施差异化安排。
另一方面，科层组织向着市场运作逻辑的方向横向延伸，在组织内
部“设置”了一个进出有序的临时用工市场。为了适应波动的生产安排，
工厂将临时工人的招聘权移交给劳务公司， 允许劳务公司广泛开拓招
聘渠道，形成“链式招聘”的层层分包模式（刘子曦、朱江华峰，2019）。
招聘链条从科层组织内部逐渐延伸到外部的劳务市场， 满足了工厂的
临时用工需求和劳务公司的利益分配需求， 帮助工厂规避劳动力市场
的行政管制，降低了工厂灵活用工的组织成本（张雪凯、宁光杰，2020；
郭春镇、石梦婷，2021；郑广怀、付艳敏，2022）。 在享受劳务市场灵活配
置临时工人的同时， 工厂也要在严格管理的科层组织内构建一个进出
有序的临时用工市场。 为此，工厂在充分尊重临时工人自由进出意愿的
基础上，增设了一系列程序规范化的制度设置，从而将不稳定的市场机
制转化为可预期的科层逻辑。
可以说，制造业劳务外包模式冲破了工厂坚固而封闭的科层边界，
在工厂内部增设了一套兼具科层控制性与市场 灵 活 性 的 网 络 组 织 形
态，这套组织形态可以简单地概括为“十字结构式的重组”。在十字结构
下，科层与市场在组织边界的互动中实现啮合与重组，在不稳定、脆弱
的组织间关系中探索出一条相对稳定的组织联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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