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5 - 《社会》2025年第2期

社会·2025·2

的问题是沉浸于思考而行动不足， 日益脱离社会的纽带而陷入沉思自
我的无限病之中；公众的病症则在执着于行动而思考不足，日益陷溺于
自我欲望的无限病之中。 由此，我们可以进一步理解现代社会道德危机
的普遍和深刻，进而体会涂尔干社会学事业的现实关切。 涂尔干深爱的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正处在这场现代危机的中 心 位 置 。 涂 尔 干 出 生 于
1858 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成立于 1870 年，他的教育与成长伴随着第
三共和国的建立与巩固。 第三共和国对犹太人的接纳及其推行的理性
公民教育给了青年涂尔干强烈的身份认同与情感依恋。 而当他步入成
年并开启学术生涯之时，共和国正面临着内外交困的危机与动荡。 通过
前文对涂尔干行动社会学理论大纲的勾勒，可以知道涂尔干希望在“生
活”与“理 想 ”以 及“公 民 ”与“学 者 ”之 间 找 到 一 种关 联 机 制 与 平 衡 之
道。 本节将尝试再往前一步，通过回溯涂尔干所处时代的社会与政治语
境，将他经历的两次重大政治事件与他的理论分析结合起来，以深入探
索其行动社会学背后的政治关怀。
涂尔干的社会学体系一直被认为缺失了政治社会学， 在他那里，
“政治”属于技艺而非科学的范畴，他甚至曾对侄子莫斯参与政治的热
情予以批评（Favre，1983）。 然而悖谬的是，涂尔干终其一生献身的社会
学事业正是为捍卫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道德秩序， 社会重建与再造共
和一直是他思想中最为诚挚的政治承诺。 因此，本文希望在涂尔干的行
动社会学与他的政治关怀之间寻找到内在的关联。 涂尔干一生之中有
限的两段政治活跃期为本文提供了分析的可能性， 即德雷福斯事件与
第一次世界大战 （Fournier，2005）。 涂尔干参与的第一个重大政治事件
是 1894 年轰动世界的德雷福斯事件，这一事件也被认为是现代知识分
子诞生的标志。 正是通过以左拉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在支持德雷福斯时
所做的公开努力，知识分子作为现代社会的重要集体行动者，开始走出
封闭的思维世界，进入现实的政治社会，承担起公共领域的职责。 涂尔
干是支持德雷福斯阵营中的重要人物， 他不仅亲自动员好友饶勒斯代
表的社会主义力量参与到支持德雷福斯的阵营， 还作为社会学家撰写
了多篇理论文章来反驳“反德雷福斯阵营”的观点。 涂尔干在德雷福斯
事件引起的知识分子与普通公众共同捍卫德雷福斯这个普通“个体”身
上的普遍“人格”尊严的集体行动中看到了双方合作的伟大力量。 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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