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2 - 《社会》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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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活”与“理想”之间:涂尔干的行动社会学大纲
来。 而这种集中所带来的精神生活的提升又体现为一系列的
理想概念, 这些理想概念反映了由此焕发出来的新生活,对
应着某些新的精神力量, 为我们挑起日常生存的重担增添了
勇气。 社会在创造或再创造自身的过程中, 同时必然也创造
了理想。
(涂尔干,2020d:575)
通过科学思维对宗教生活的转译,涂尔干将宗教的“信仰”要素包
含的“理想”转化为“社会”层面的“集体表象”,进而为“理想的更新”给
出了一个理性的解释。 在 1911 年提交给国际哲学大会的《价值判断与
实在判断》一文中,涂尔干(2020h:476)再次提到集体欢腾具有创造理
想的强大能量,“事实上,就在欢腾的那一刻,由此产生的各种伟大理想
恰恰是文明的基础所在。 当人们出于各种原因彼此结成更为紧密的联
系时,当关系能够得到更好的维持,观念的交流变得更为积极时,创造
和革新的时代就来到了”。 只是这一次他分析的对象不再是澳洲社会的
氏族集会,而是宗教改革、文艺复兴、法国大革命与 19 世纪的社会主义
剧变这些塑造现代世界的最为关键的事件。 换言之,即便是在世俗化的
现代社会,神圣的帷幕已经落下,但“社会”作为道德共同体的自我维
系,仍需要不断地通过周期性的集会创造出新的理想,因为“不创造理
想,就无法构建社会”(涂尔干,2020h:478)。
从现代性条件之下“思考”与“行动”相分离的问题视野来看,“理
想”集中反映了人的“思考”属性。 因此,在现代社会之中,知识分子是
创造理想的重要行动者。同时,“理想的动态更新”需要人们之间的集体
行动来激活,这意味着普通公民也是创造理想的重要行动者。 只有当两
类行动者聚集在一起时, 公众迫切而弥散的行动需要才能激发知识分
子的创造力。 知识分子作为原始社会“集体欢腾”中的“变形机制”的现
代担纲者,使命与责任便是通过“理性”思考将大众弥散而模糊的行动
与观念“集中”起来,并“升华”为普遍而清晰的“集体理想”,最后再通
过公共领域的引导与教育返回到大众的日常生活之中。 值得注意的是,
通过《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中对原始部落宗教生活的理论分析,涂尔
干对“社会”的认识已经超越了《社会分工论》中的线性进化论与静态均
衡观,他发现了“社会”构成的真正规律:“社会”自身具有动态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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