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7 - 《社会》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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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5·2

           立生活的平衡。
               在对冯特学说的进一步评论中,涂尔干( 2020b:337)指出,冯特的
           道德理论低估了行动者在追求个人目标中的真实快乐,“如果点点滴滴
           的生活中没有幸福,那么在广阔丰富的生活中也不会有幸福。 如果行动

           的直接目标没有魅力,那么更远的目标也不会吸引我们。 ……个人在其
           自身中发现的快乐是有限的、短促的,但依然是积极的;否则,不管怎样
           扩展和发展自身,人们的幸福仍旧是零”。因此,虽然道德科学的前提是
           基于对事实的观察发现道德的真正法则, 而不是基于单一抽象伦理原
           则的演绎,但涂尔干很早便认识到了科学的“思考”属性与生活的“行
           动”属性之间的张力,他并不否认个体行动的需要与个体更为直接的短
           期目标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性。 事实上,冯特的思想受到当时德国生命
           哲学家叔本华及其意志(will)概 念 的影响,这间 接 地 影响了涂尔干对
          “生活”概念乃至对“自杀”问题的理解(Me觢trovi'c,1988;孙飞宇,2018)。
           虽然涂尔干试图坚守笛卡尔的理性主义与“概念”和“真理”的客观性,
           而无法完全接受这种意志论的生命哲学, 但他还是从这种哲学思潮中
           发现了普通大众在日常生活中迫切追求幸福的行动需要。                           4  因此,涂尔
           干的道德科学希望将大众生活的行动需要纳入传统理性思维之中,进
           而使学者理性主义的思维边界得到拓展与延伸。
               经由冯特伦理学与德国生命哲学启发而来的“生活的本质是行动”
           与“生活来不及等待”等理论思考一直是涂尔干改造传统理性思维的动
           力。  5  最终,他在《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中对“思考”与“行动”之间的关


           4. 在涂尔干从德国考察结束回到法国之后,天主教主义者西蒙·德普洛日瓦专门撰文批
           评涂尔干的道德科学照搬了冯特等人的伦理学思想,因而只是德国思想的舶来品。 涂尔
           干( 2020f:634)对此做出了回应,他为自己的辩护表明他的社会学思想坚定继承了圣西
           门和孔德的法国实证理性传统。 对此,德国学者约阿斯认为,由于“一战”之前欧洲各国
           民族主义思潮的兴起, 涂尔干不得不宣称自己对法国传统的忠诚而淡化德国思想的影
           响( Joas,1996:54)。 但是,这种民族主义的解释对于理解涂尔干为何坚持认为社会学思
           想不是从德国和英国而来而是出自法国传统而言是不够的,涂尔干后来在《19 世纪的法
           国社会学》等文本中对上述判断的理论依据做出了重要论证,本文将在最后一节讨论涂
           尔干政治观时对此进行说明。
           5. 事实上,涂尔干早年在德国思想中遭遇了对“行动问题”的理论思考,晚年又在美国实
           用主义哲学(如詹姆斯)和法国生命哲学(伯格森主义)中再次与之相遇。 这些思想的共
           同点之一便是对笛卡尔至康德的传统理性主义哲学不满, 同时, 在当时的法                    (转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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