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4 - 《社会》2025年第2期

在“生活”与“理想”之间：涂尔干的行动社会学大纲

行动之间的多重分离既是欧洲启蒙运动的重要成就， 也是现代社会中
个体自由与科学发展的前提条件。 随着自身的政治经历与理论研究的
深入，涂尔干（ 2020h：411）日益发觉由知识分子和普通大众两类行动者
构成的现代社会亟须在肯定这些多重分离的基 础 上重新 实 现新 的统
一，因为“生命不能被这样切割：生命就是‘一’，所以生命所基于的不

是别的，而只是处于整体性中活着的实体”。 这条线索构成本文分析涂
尔干行动社会学大纲的基本思路。

四、“生活来不及等待”：常规行动的生成机制
现代性的诞生一方面伴随着人之“思考”与“行动”属性的分离，另
一方面意味着社会形态的剧烈变迁。 这种剧变为普通人带来了巨大的

生存困境，也促使现代人不断寻求日常生活的意义。在《社会分工论》的
再版序言中，涂尔干（2020a：12）对社会转型时期公众生活面临的“失范
危机”做了详尽的描述：“这种无政府状态明显是一种病态现象，因为它
是与社会的整个目标反向而行的，社会之所以存在，就是要消除，至少
是削弱人们之间的相互争斗，把强力法则归属于更高的法则”。 在他的
社会形态学分析中，“失范危机” 正是工业革命以来经济功能不断发展
的结果。 分工的发展促成了现代社会诸多职能之间的分化，这种分化伴
随着宗教生活的衰落与经济生活的兴起，“正因为经济事务主宰了大多
数公民的生活，成千上万的人把整个精力投入在了工业与商业领域。 这
样一来，一旦这种环境的道德色彩不浓，许多人就会越出一切道德范围
之外”（涂尔干，2020a：13）。因此，“失范危机”的实质是一场公众生活的
“ 道德危机”。 在《自杀论》中，涂尔干进一步揭示了“失范危机”最终给
普通人日常生活的行动带来的悲剧———经济活动的进步虽然给予现代
人自由和解放，但同时释放的个体的无限欲望最终将摧毁自身。 他对普
通人的生存境况进行了生动而深刻的描摹。
人们渴望各种新奇的东西、 不知道的享受和不可名状的
感觉， 但是这些新东西被认识以后， 它们便失去了它们的一
切风趣。 从那时起， 突然发生最微小的挫折， 人们就无力承
受。 所有这种狂热一旦减弱，人们就会意识到，这种折腾多么
徒劳， 所有这些无限地积累起来的新鲜感觉没有成功地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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