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5 - 《社会》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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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5·2
相当简单的政治生活, 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塔西佗所说的:“小事听君
主,大事听国民”。 法兰克人原本就具有国民集会( national assembly)的
传统,不过,在征服后,不会再有全体国民的集会。 因此,贵族领主以及
随后的主教自然作为全体国民的代表出席这一集会(孟德斯鸠,2012:
617)。 征服前的国民集会演变为征服后的等级会议,它构成了新建立
的君主制的重要基础。 等级会议意识到蛮族风俗的弊病,意图通过政
制的变革制约君主权力的滥用:“国民做了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事情:
它审 视 当前 的处 境 ,冷 静 地 审 查 法 律 ,弥 补 其 不 完 善 之 处 ;它 制 约 暴
力,调节权力。 ”(Montesquieu,1989:672)法国历史上的“第一次革命” 8
正是源于等级会议对君主剥夺领主赏赐地的不安。 在他们密谋废黜布
伦豪特(Brunehault)时,勃艮第的宫相(mayor of the palace)要求获得终
身职位,于是,宫相开始取得了独立于国王的权威(Montesquieu,1989:
671)。 宫相由“国王的宫相”变为“王国的宫相”,从由国王选任变为由
国民选任(Montesquieu,1989:675)。 孟德斯鸠(Montesquieu,1989:305)认
为,“君主”与“王国”的区分所产生的“双重行政”(double administration)
是君主制政体最重要的原则之一,蕴含在民族最初的精神之中。 9
在等级会议的推动下,宫相以王国的名义独立于国王。“国民集会
相信,把权力交到宫相手里比交到国王手里更安全,因为宫相是由他们
选 举 , 因 此 可 以 更 好 地 施 加 影 响 , 国 王 的 权 力 却 是 世 袭 的 ”
( Montesquieu,1989:677)。 在孟德斯鸠(Montesquieu,1989:65)看来,这无
8. 孟德斯鸠所理解的“革命”一般意味着政体性质的变革。 在这个意义上,它不同于“内
战”,例如,君主政体常有内战而难有革命;它也不同于“腐化”,因为革命在给一个国家
带来新的政体形式时,并不必然伴随着原则的腐化,反而会激发出另一种精神(孟德斯
鸠,2012:63、73),因此也可能是 政体的 复辟。 孟 德斯鸠(2012:109)所提到 的典型的 革
命,如罗马史上对军事权与民事权的区分,使一个专制政体更接近于君主政体(阿伦特,
2011:31-34)。
9. 在讨论君主制政体的腐化时,孟德斯鸠(Montesquieu,1989:118)指出一种危险:“一些
极端怯懦的灵魂因为自己巨大的奴役而获得虚荣,相信自己的一切都归于他们的君主,
而不归于王国。 ”在卑劣的廷臣眼里,只有君主的利益而无祖国的光荣,“君主”与“王国”
也就因此而对立。 君主制必须避免让作 为原则 的荣誉( l’honneur)与君主 所授予 的“荣
誉”( les honneurs)相冲突。 由于廷臣的怯懦和卑躬屈膝,人们逐渐觉得向君主表示臣服
是一种耻辱,贵族也就会因此丧失人民对他们的尊敬。 相反,对于有尊严的贵族而言,真
正的荣誉源于为君主效忠,这一过程也正是为“王国”效劳(孟德斯鸠,2012:4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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