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2 - 《社会》2025年第2期

等级与君主制的起源：孟德斯鸠的封建法问题

是自由而独立的个体，不受土地和财产束缚，因此，总是能逃避首领施
加的奴役。 他们建立政治自由的方式是逃避政治，而没有塑造一种支撑
这一自由的“原则”，缺乏政体内在动力的推动。 这导致，与极端独立相
伴的“好战精神”使他们不可避免地生活于持续的战争状态，并陷入“对

互相伤害的普遍放任”（Montesquieu，1989：552）。 在法兰克人那里，“一
方面是残忍和野蛮的民族，另一方面是同样残忍和野蛮的国王。 这些君
主全都嗜杀成性、残忍而不公正，因为整个民族都是如此”，法兰克人同
时面对政治秩序的缺失和民事管理的弊病， 这些问题主要源于风俗的
缺陷（ abuse of mores）（Montesquieu，1989：673）。 一个残忍的民族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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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宽和的君主，蛮族的风俗未必是自由的源泉，它的残忍和迷信 也
可能成为自由最大的威胁。 蛮族所享有的自由精神是质朴而直接的，
但也是空洞而脆弱的，它并不是建立在政制的基础之上，也不是建立
在政制与风俗的恰当关系之上。 由于 缺 乏 某 种 政 治 和社 会 的等级结
构，它难以创造合乎理性的政制，也不能重塑自己的风俗。
但在征服的过程中，政治生活经历了巨大变革。 首先，最引人瞩目
的是等级制度的兴起，出现了贵族与农奴的身份区分，这种区分并不取
决于民族（孟德斯鸠，2012：709）。 孟德斯鸠（Montesquieu，1989：628）将
这一进程追溯到“万民法”的适用上：“征服没有完成的，却由万民法完
成了，它在征服以后继续存在”。针对布兰维利耶伯爵的理论，孟德斯鸠
意图切断农奴制与“征服权”之间的任何联系（Wright，2006）。 6 贵族身
份是在漫长的战争状态中塑造的， 它以税赋和法律特权上的差异为标

5. 蛮族往往受到迷信的侵蚀， 随时 可能抛弃自由而投入 专制主义的怀抱 （孟德斯鸠，
2012：338）。 在孟德斯鸠（2012：352-353、606）看来，基督教在蛮族中的传播与此相关，这
导致教会在墨洛温王朝占有一种残酷的权力，这种权力既违背君主也违背法律，可以说
是后世宗教裁判所的雏形。
6. 征服本身没有建立民族间的奴役，但征 服带来了持续 的战争（孟德斯鸠，2012：515），
当 时 的 万 民 法 就是“一 切 都 在 战 时 被 夺走， 一 切 又 都 在 和 平 时 被 授 予 ”（Montesquieu，
1989：628）。 新的战败者导致新的奴役，这也规定了奴役本身的性质：这种奴役为了劳动
而建立，是所谓“属物奴役”或“土地奴役”（Montesquieu，1989：254、626），它将自由民转变
为运用技艺的农奴（serf）。 因此，孟德斯鸠（2012：713）才说，“奴役把过去夺走的东西归
还给了技艺和耕作”。 这种奴役是战争状态下必然和暂时的现象，有其合理性。 孟德斯鸠
（2012：291、294）曾经提到 ，当奴隶制符合 奴隶的利益时 ，它就可 能是宽 和的，当 它 能够
促进劳动时，它对社会也将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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