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7 - 《社会》2025年第2期

社会·2025·2

征服过程中分散后，就不再能够集会。 可是，这个民族不得不
商议它的事务，如同征服前所做的那样；于是他们通过代表进
行。 这就是我们中那种哥特式政体（ gothic government）的起源。

最初，它是贵族制和君主制的混合。 1 它的缺点是下层人民都
是奴隶；不过这是一种好的政体，自身具备变得更好的能力。
颁发奴隶释放书状成为习惯，于是不久后，人民的公民自由、
贵族和教士的特权以及国王的权力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协
调；我相信，在这一政体存续期间，世界上没有一种政体能像
欧洲各地的政体一样宽和。 一个征服民族的政体的腐化，应该
形成了人类那时所能想象出的最佳政体，实在令人惊奇。
（Montesquieu，1989：167-168）
在这段著名的感慨中， 孟德斯鸠区分了现代君主政体建立的三个
历史阶段：第一阶段是征服前的日耳曼民族，他们处于独立而自由的状
态； 第二阶段是征服后最初建立的政体， 孟德斯鸠称之为“哥特式政
体”，是一种贵族政体和君主政体的混合，它建立了奴役，也通过集会
建立了代表制；第三阶段是在“哥特式政体”或封建政体的基础上形成
的，人民开始享有公民自由，贵族与教士一同分享王国中的特权，君主
则掌握着至上的权力，实现了人民、贵族、教士、君主诸等级之间的“协
调”。 2 如果说第二阶段意味着封建制的建立，那么第三阶段也同样关
键，因为它会告诉我们：法国君主制如何走出早期的贵族统治色彩建

1. 所谓“贵族制和君主制的混合”， 是孟德斯鸠在正文中唯一一次采用混 合政体的 说
法 。 他在手稿中曾称 英国和 中国为 混合政 体（ Montesquieu，2012：519），似乎是为了 避免
对他的政体类型学构成“挑战”，他在 正文中 反而对中国作为混合 政体的 说法提出了批
评（孟德斯鸠，2012：150）。 可是，西方君主国在起源时的这种混合状态难道不是更大的
挑战吗？ 尤其要留意的是，古代世界并未出现真正的君 主国，因 此，这种 混合政体 是君
主 国在世 界历 史 上 的 第 一 次登 场，也 可 以说，现 代 君 主 国 正是 从这 一 混 合 状 态 脱胎而
出的。 在此之后，贵族统治的因素被吸纳进君主政体，孕育出内含贵族的原则和动力的
君主国。
2.“协调”（concert）的意象与孟 德斯鸠（2012：37、186）所说的 英国政 制中三 种 权 力 之 间
的“制约”相当不同，它更接近于君主制下离心力与向心力的平衡。 它无疑让人想到《罗
马盛衰原因论》中的著名描述：“在一个政治体中，团结（union）是一个有歧义的术语。 真
正的团结是协调一致的联合，其中的各个方面无论表面上多么对立，却都有助于社会的
普遍善，犹如音乐中的不协和音有助于整体的协和一样”（孟德斯鸠，2016：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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