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6 - 《社会》2025年第2期

等级与君主制的起源：孟德斯鸠的封建法问题

过去那位身处法国政治论争中的孟德斯鸠被掩盖了。 孟德斯鸠对
君主制中贵族重要性的捍卫和对君主制起源之历史论争的介入， 都象
征着他“贵族反对派”（ aristocratic reactionary）的立场（迪金，2018：28；阿
尔都塞，2020：103）。 可以说，孟德斯鸠代表着 18 世纪上半叶一个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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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社会潮流——穿袍贵族与佩剑贵族的融合（Ford，1965：238）。 他仿佛
是既作为穿袍贵族为中介权力辩护，又通过考察封建法的历史的方式
为佩剑贵族代言。 无论孟德斯鸠对当下的法国君主制作出何种程度的
批评，他仍然深深根植于旧制度的社会形态之中（莫尔内，2011：61；葛
耘娜，2015）。
因此，我们有必要对《论法的精神》中的历史叙事加以反思。 《论法
的精神》 的结尾将我们带回首次确立法国贵族与君主制之间联系的时
刻———“封建政体”的出现，只有孟德斯鸠坚持“在君主制国家和贵族秩
序之间划上等号”（Wright，2006）。 正如我们所熟知的，孟德斯鸠（2012：
26） 认为，“从属和依附性的中介权力构成了君主政体的性质”，“君主
是一切政治和民事权力的源泉”，而贵族是君主政体的本质，“君主政体
的基本准则是：没有君主就没有贵族，没有贵族就没有君主”。作为中介
的贵族是权力运作的管道，是君主的权威与人民之间的纽带。 正如孟德
斯鸠笔下的“英国政制”一般，这种独特的政治想象并不是对法国君主
制经验意义上的描摹， 但这一想象的所有要素和理论前提都蕴含在法
国君主制及其生活世界中。
在孟德斯鸠所处的时代， 随着法国王权的世俗化和中央集权与贵
族的宫廷化，人们开始尝试从历史中重新确定君主制的性质和基础，贵
族在政体中的位置成为重要问题。 孟德斯鸠介入了一场关于“君主制起
源”的历史论争，并旗帜鲜明地同时批判两方的代表：布兰维里耶伯爵
和迪波教士（Wright，2006）。 孟德斯鸠对君主制的历史考察绝不仅仅是
对 佩 剑 贵 族 的 规 谏 （潘 戈 ，2023：99） 或 是 为 穿 袍 贵 族 的 权 力 辩 护
（Goldoni，2013），它对政体理论乃至社会理论也具有根本性意义（Ellis，
1989；Mosher，2001）。 实际上， 孟德斯鸠对自己历史叙事的意图有清醒
的自觉，他在结束对英国政制的讨论后谈到：
我们所知道的君主国的雏形是这样形成的。 正如大家所
知，征服罗马帝国的日耳曼民族是相当自由的。 ……当他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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