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5 - 《社会》2025年第2期

社会·2025·2

主义国家作为现代国家之前身的重要意义（曼，2007；埃利亚斯，2013；
蒂利，2021）。 不过， 君主制的遗产绝不仅仅表现为现代心灵所寄居的
“坚硬的外壳”。 这一点尤其体现在法国，在那里，君主制最完整地展现
为一种等级制的社会生活，呈现了以荣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 在这个意

义上，大革命后的法国废除了贵族特权，却不可避免地继承了君主制的
另一重遗产——由文化、 教育或品位所塑造的精神层面的等级制，并
—
且，这一等级制仍然与总体意义上的国家权力紧密相关。 法国社会理论
的重要面向正是对这一现代社会特质的阐发或批判 （布尔迪厄，2023：
292）。
如果追溯这一现代社会理论的法国传统， 孟德斯鸠是一个绕不过
去的人。当涂尔干（2003：22-23）把孟德斯鸠视为社会学的奠基人时，他
认为孟德斯鸠通过政体刻画了社会的本质。 在孟德斯鸠笔下，法国君主
制中的君主凌驾于各种社会等级之上， 而各社会等级也拥有自己的权
力来限制君主。 可以说，是社会等级的自觉构成了“社会”的自觉（杨
璐，2015；陈涛，2019：50）。 如果要进一步认识法国社会理论的脉络，我
们就有必要重新理解孟德斯鸠的君主制理论。
研究者往往认为， 孟德斯鸠对法国历史的考察不过是借此批判法
国旧制度的专制主义倾向（ Hulliung，1976），通过追溯专制弊病的根源，
希望能更好地摆脱这一“过去”（Rahe，2009：199；马南，2018：12）。 只有
在英国政制这面镜子下，法国才有可能建立某种宽和的君主制，尽管其
仍然难以达到自由的要求（潘戈，2016：175）。
不过，孟德斯鸠的君主制理论提供了一幅不同于英国的现代性图
景。 法国君 主制 体 现出 权 力 制 约 的不 同模 式（De Dijn，2013；Goldoni，
2013；何 涛 ，2021），通 过 奢 侈 和 社 交 塑 造 了 新 兴 的 社 会 空 间（Mosher，
2007；Spector，2009），并培育了对民主社会有重要贡献的荣誉精神（克
劳斯，2015；潘丹，2019）。 但孟德斯鸠为何要将“贵 族 ”置 于 这 一舞 台
的中心，却遗落在其追问之外。 学界对孟德斯鸠的解读始终是去历史
化的作为一切社会科学的先驱， 孟德斯鸠 固 然 是 启 蒙 运 动 中 最 重要
的思想家之一，甚至通过对法国民法和封建法的细致考察“发明了封
建主义”（Wright，2006），但这些工作更多被视为只具有方法论 上的意
义（梅尼克，2010：131；卡里瑟斯，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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