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3 - 《社会》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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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5·2
认知的文明。 通过掌握这些异域文明的知识,研究这些异域文
明的意义, 人们会知晓这些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文明背后的意
义, 并且认识到这些文明可能比我们所认知的更加深刻。 于
是,这些文明自然而然地成为我们本身文明的一部分。 3
从这个角度说, 赫伊津哈的游戏理论超出了文化史或其他专门学
科的边界,可以被归类为在 20 世纪初特殊时代背景下造就的文明研究
(渠敬东,2021)的代表性著述。 赫伊津哈对彼时的人类学成果,尤其是
年鉴学派比较文明方法的关注和借鉴( Kelly,2003:321;Caillé,2013),一
方面延续了他自青年时代以来对印欧文化与艺术成就的兴趣, 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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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则体现了他身为荷兰“和平宫世代”(Peace Palace generation)知识分
子所长期认同的国际主义价值观。
然而,赫伊津哈(2014a:2)对人类学的态度是矛盾的。 他在《游戏的
人》的前言中就表明自己要与人类学传统保持距离,原因很简单,因为
大部分人类学家都忽视了游戏(赫伊津哈,2014a:2)。 但这本著作对传
统欧洲史学最具挑战性的例证都来自于博厄斯、马林诺夫斯基、莫斯、
葛兰言等人类学家的仪式研究成果。 与其说人类学家不重视游戏,不如
说人类学家更偏爱以“仪式”(ritual)而非“游戏”的范畴来描述那些不具
有明显实用性功能的文化现象。 大部分人类学家将游戏视为一种特殊
的或简化的仪式,而赫伊津哈则将仪式视为神圣化的游戏。 其中一个重
要的分别在于,赫伊津哈在游戏定义中强调的自主意愿、自由参与以及
由游戏丰富的审美体验所产生的“乐趣”从来就不是传统人类学仪式研
究关注的重点。 尽管如此,赫伊津哈还是几乎全部接受了人类学对于仪
式性竞争有助于维系共同体团结的结论。 但在柏拉图与席勒的意义上,
他将仪式的外部功能归结为游戏“品格”所起的作用。
赫伊津哈认可竞争文化与制度对于雅典文明的突出影响, 但他并
不认为这类具有游戏特性的竞争独属于古希腊。 对于布克哈特(2008:
3. 参见张夏菁发布在澎湃私家历史栏目的 《历史“概念” 之定义》 一文的译文,https://m.
thepaper.cn/kuaibao_detail.jsp?contid=1962374&from=kuaibao, 最后访问日期 :2024 年 1 月 10
日。
4.“和平宫世代”用来描述出生于 19 世纪 60—70 年代且具有共同思想和价值观的荷兰
艺术家、作家和学者群体,他们以 1913 年建于海牙的国际法院和平宫为精神象征,提倡
宽容、同情与反战的国际主义理想。 参见 Rydin(2024)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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