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0 - 《社会》2025年第2期

失格的竞争：赫伊津哈游戏理论中的文明省思

广泛存在着一些可以被视为文化典范的游戏。 他首先回到柏拉图在《理
想国》中关于“游戏兴邦”的表述。游戏在古希腊城邦社会的公共祭祀与
日常娱乐中十分普遍， 游戏竞争中所凸显的美德以及个体在竞争角逐
中获得的荣誉，把个体的卓越与城邦的繁荣连接在一起，无论是参与还

是观看游戏，也无论游戏发生在城邦内部还是城邦之间，它们都能加强
凝聚，沟通往来。 儿童（ pais）、游戏（paidia）和教育（paideia）在希腊语的
词源上是紧密联系的，在《法律篇》的结论性段落中，柏拉图将他的美德
政治论建立在儿童的游戏教育基础上： 游戏对城邦立法至关重要的原
因在于游戏的美育与德育作用， 儿童如果在游戏教育中习得以善为乐
的美德与职业精神（柏拉图，2001：214-217），城邦方能生长出健康的政
体文化（柏拉图，2001：26-27、224；沃格林，2014：281-282）。 而当“努力
追求荣誉、尊严、卓越和美的精神”在公民之间成为一种普遍的抱负，文
明发展就进入了“英雄时代”。 在赫伊津哈看来，古希腊的巫术和神迹，
音乐、雕塑和逻辑的先声，都可以归结为《理想国》中具备神性的“高贵
游戏”。
赫伊津哈认为， 最能体现柏拉图的游戏教育观以及非功利性精神
的游戏形式就是凸显古典英雄主义的竞争类游戏。 他从词源上说明了
虽然不同语言中对游戏和竞争的认识有所差异，但荷兰语“wedkamp”和
德语“ wettkampf”都清晰地表明了竞赛具有游戏的全部或绝大部分特征
（赫伊津哈，2014a：57）。 当代学者认为，竞赛是赫伊津哈游戏观中最优
秀的游戏形式，“游戏的人”甚至应该被称为“竞争的人”（Tanghe，2016；
Henricks，2008）。
的确，对赫伊津哈而言，面对现代化过程中经济与政治的竞争逻辑
对文化领域的宰制及其已经导致的战争后果， 他要以古典竞争类游戏
呈现被逐渐遗忘的政治图景， 进而与失去了文化约束力的现代竞争形
态相对照。
竞争并 非 人 类 群 体 独 有 的现 象 ， 动 物 社 群 中 为 领 地 而 进 行 的 争
夺、为求偶而进行的炫耀等都可以视为竞争，但这种竞争很难被证明
能够剥除生存性目的。 从赫伊津哈的文化视角来看，具有游戏特质的
竞争是个体在自然天性与社会规范之间取得良好平衡的产物，这类游
戏性竞争通过比拼脑力、体力、技巧甚至吹嘘等方式进行，其意义在于

· 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