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2 - 《社会》2025年第2期

失格的竞争：赫伊津哈游戏理论中的文明省思

在布克哈特（2008：231）的基础上，赫伊津哈所理解的古式游戏竞
争首先基于一种以和平取胜为最终趋向的对等关系， 这种竞争为兼具
活力与秩序的社会生活提供了必要的文化土壤。 现代社会科学中的竞
争学说通常集中于以“理性人”为认识论前提的经济学领域。 马克思看

到的是被致富欲望驱使而使人丧失自由的竞争（于天宇，2021），而在游
戏的超然框架下， 赫伊津哈看到的不仅是充分激发个体自由潜能的竞
争，更重要的是有益于凝聚与和平的竞争。 对赫伊津哈而言，竞争的游
戏性特质造就了西方古典文明的辉煌，这一史实可以成为照进“明日阴
影”的回溯性理想。
（二）仪式性竞争的游戏“语法”
如果说《身处明日的阴影》是与《游戏的人》并行的“潜文本”，那么
《中世纪的衰落》则是使其游戏理念有迹可循的“前文本”。在《中世纪的
衰落》对 14—15 世纪法兰西骑士制度与精神的思考中，赫伊津哈就已
经开始用柏拉图意义上的游戏来描述他所关注的对象。 他将骑士英雄
主义理想在封建主义及其所支持的贵族制度衰落后长期存在的原因归
结为“高贵的游戏”在人类生活的严酷和不确定时期所发挥的作用。 这
种以获得荣誉为取胜目标的“高贵游戏”以一种“在世界上，但不属于世
界”的方式，在节庆仪式、比武决斗中反复上演，成为摆脱生活必需品和
庸俗的理想途径（赫伊津哈，2014b：26-29）。 赫伊津哈认为，骑士荣誉准
则对于在对手间维持尊重与公正的强调， 奠定了在国际争端中限制战
争暴力的伦理基础。
在从《中世纪的衰落》到《游戏的人》的理论充实过程中，赫伊津哈
意识到，如果要将游戏扩展为一种更加具有现实危机针对性的理论，那
么其视野仅仅局限在欧洲文明本身是不够的。 与莫斯将宗教文明研究
的视野拓展到部落文明类似（王铭铭，2018），赫伊津哈也将诸文明比较
视野作为反思西方中心观念的前提，并认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
部落”（Huizinga，1963：7）都可以成为文明的基础，每一个文明都能创造
自己的历史形式。 赫伊津哈在《“历史”概念之定义》中表达了一种复数
文明观。
对我们来说，不管是古典时期抑或在时间上更近的古代远
东，甚至全世界的远古文明，都在逐渐成为我们所理解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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