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3 - 《社会》2025年第2期

社会·2025·2

本用语。“INUS 条件”作为“原因”是以某种客观条件已然存在为指涉，
或有着“逻各斯中心主义”式视角。 与此相关，“势”是一种“以言行事”
的行动（以后将论及），“INUS 条件”则不具有此种面向。
简言之，将二者进行比较，正好说明“势/地势”的语言述说与“INUS
条件”之间存在视角差异。 换句话说，“势”是与“INUS 条件”存在不同视
角的另一种不能互相还原的“规范性描述”。 28 例如，谈论“地势”一般与
“气”“道”或“生生”等话语实践相融贯，如“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或“道生德，畜物形势成”之类的话语。 从命题对应事实的逻辑看，在这
些话语中，“地势” 与其他成分之间更像是类比而非因果关系。 此外，在
“ INUS 条件”下，无论“Insufficient but necessary part of an unnecessary but
sufficient condition”，还是中译文“某个充分不必要条件中的必要不充分
部分”，都不会与以上列举的“势”或“地势”话说相互融贯或还原。
如勉强借用戴维森关于心理事件分析的话语来说，“地势” 实在的
特征是：我们对这种现象的描绘中必须有对于天人合一的天道观、自然
观和人观原理的说明。与此不同，“物理实在的一个特征是：物理变化能
由那些把这个变化与其他从物理上描述的变化和条件联系起来的规律
做出 说 明 ”（戴维森，2008：455）。 戴维森这里 谈到 的物理实 在正 符 合
“ INUS 条件”的特征。 他接着对与物理事件同一但互相不能还原的心理
事件说道，“心理实在的一个特征是：心理现象的归因必须对个人理智、
信念和意向的背景负责任”（Davidson，1992：146；戴维森，2008：455）。
当代政治学和社会学关于“机制”作为因果关系的讨论也是与“INUS
条件”相似的因果推断。 29 在经济学领域，因果推断研究在近些年来可谓
“显学”。 30 例如，2021 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三位获得者就是以因果推断
解决经济政策效果评估问题的。 应当指出，经济学的因果推断研究基本
上是沿着统计学进路去解决自休谟以来的因果疑难问题， 但无论从日
常语言视角论，还是从戴维森论心理事件的意义上说，都不可能解决休
28.“INUS 条件”与“势无必至”的关系可以用戴维森关于心理事件讨论的变异一元论来
理解。 戴维森（ Davidson，1992：137-150）主张，虽然一些事件相同，但没有严格的心理—
物理规律可以对之进行描述。 这相当于主张在同一语言中，物理事件规律描述和心理事
件描述之间有视角差异，即使二者是同一事件。 当然，戴维森以视角论讨论心理事件的
用意是论证其“变异一元论”，从根本上是反对二元论或本体相对主义的。
29. 例如政治学领域关于机制的讨论（参见左才，2017：24-31）。
30. 有关因果推断在统计学和应用数学中的发展，可参见丁鹏（2021）的研究。

· 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