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7 - 《社会》2025年第2期

社会·2025·2

为例，其作为日常语言虽然可以与西方社会科学的 topography（地志学）
或morphology（形态 学）互 相翻译 ，但 实 则 指 向 一 种 汉 语 述 说 视 角 下 的
“实在”（朱晓阳，2021b）。 从日常语言视角，特别是语言现象学视角出
发，本文虽然赞同“地势”不是一种还原论意义上的本体，但并不怀疑
“地势”的实在性。
论证日常语言述说视角与现实或实在的关系， 较方便和直接的方
式是使用哲学成果。“视角论”在哲学领域为人所熟悉，在当代仍然有哲
学学人对视角论进行拓展（如 Giere，2006；Palec ˇ ek and Risjord，2012），还
有人以“关联视角论”（ connective perspectivism）解释庄子的相对主义（如
Beaney， 2021）。 更早的视角论可以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为例。 在
《哲学研究》第 74 节，维特根斯坦以立方体示意图为例，表示视角不同
的人会有不同的行为或生活形式。 15 维特根斯坦的例子简洁有力，使人
对于视角论立刻就有直观感受。 与此相仿，海德格尔（ 2018，2004）晚期
以德国方言诗人的作品为例，讨论其核心概念 Ereignis（可译作“本有”
“居有”或“大道”等），也直接支持了本文关于不同语言述说有本体差
异的主张。海德格尔（ 2018：146）指出，在同一语言（德语）下，“不仅所有
土 话 是 不 可 译 的 ， 而 且 任 何 纯 正 的 语 言 都 是 不 可 译 的 ”。 海 德 格 尔
（ 2004）关于语言本质的讨论，特别是对方言诗的论述比较接近本文的
日常语言视角实在论。再如唐纳德·戴维森关于“心理事件”的讨论与本
文不仅内容直接相关，而且其语言分析方式可供本文直接借鉴。 戴维森
的问题意识来自康德关于“自由意志决定与必然律支配间不应当存在
矛盾”的判断，它正好对应本文开头提到的西方社会科学的根本问题，
即自然逻辑空间—理由逻辑空间之二分， 也隐藏着解决这一问题的动
力。戴维森发现，被归因于人的自由、愿望或意志的心理事件，往往也是
为因果律决定的物理事件，在此预设条件下，心理事件与物理事件是同
一的，虽然前者是依据人的意向性和理性作出的因果描述，后者则是依
据自然因果律所作的描述（Davidson，1992）。 他进一步论证，对两种事件
的描述不能互相还原， 即没有严格的心理—物理规律， 但两种事件同

15. 维特根斯坦 （2018：74） 指出，“将一个立方体的示意图看成由一个正方形和两个菱
形构成的平面图形的人或许会以不同于立体地看这幅图像的人的方式来执行命令‘请
给我拿来这样的某种东西’ ” 。 《哲学研究》中关于视角论的讨论还有很多，如著名的
“鸭兔子头”图像及相关讨论（ Wittgenstein，2009：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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