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6 - 《社会》2025年第2期

“地势”与人类学的日常语言视角和方法

“地势”，将“地势”作为非还原的“中间联系”条件和“以言行事”来加以
把握，并在测度“地势”时秉持一览无遗的眼光。

二、“势说”政治与日常语言视角人类学

本文所谈的“势说”进路与阐释人类学的厚描（thick description）有
相合之处，即二者都关注社会话语和关键象征，并将之视为理解政治的
开始。 但阐释人类学是将地方社会话语（其实是关键象征）套入韦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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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社会学的阐释框架中，带有还原论的影子， 而本文所指的“势说”
则要从以“关键象征”入手的格尔兹式文化解释转向从日常语言述说视
角出发的政治研究。 14 这是理解“势说”政治，特别是将“地势”作为历史
解释之明显概念的关键。
（一）何为“日常语言视角人类学”
笔者曾对“日常语言视角人类学” 下过定义：“如对地势为核心概
念的人类学本体论下定义，可以将之称为日常语言视角实在论。 它在
关于 ‘实在’ 的看法上与实在论语言哲学一致，但也有一些差别。 差异
之处在于，日常语言视角实在论在认可语言之间有翻译可能 的‘彻底
解释’前提下 ，将不同语言 的 述 说 视 为 他 者 性的 生 活 形 式 或‘视 角 ’”
（朱晓阳，2020）。 日常语言视角人类学主张，文化（语言）之间可以互相
理解/翻译，进而消除反思人类学的“表征危机论”。 它强调不同语言的
述说视角差异，由此导向了实在/本体相对论。 以本文所讨论的“地势”

13. 格尔兹的“厚描”认为，同一世界，不同世界“版本”（看法，versions）。 这是阐释人类学
的 自 然 主 义 前 提 。 就 此 而 言 ， 厚 描 与 语 言 分 析 哲 学 家 戴 维 森 所 主 张 的 “彻 底 解 释 ”
（ radical interpretation）之间有 内在契 合 ， 两 者 都 赞 成“文 化 持 有 者 ” 的 世 界 可 理 解 、 可 翻
译，并且理解或翻译的起点都是大家共同面对的“同样事件和客体”。 如果站在本文的日
常语言视角人类学立场看格尔兹的阐释人类学，可以发现他没有考虑述说—视角（其用
语为“法律感知”）的本体差异性（ Geertz，1983：55-70）。
14. 如果用维特根斯坦关于历史解释应当是“综观/一目了然演示” 和寻找异质成分的
“中间链接”之说法，本文与人类学所说的“厚描”则有相当距离。 格尔兹的“厚描”虽然
受到维特根斯坦语言现象学的影响，但就其论说及使用情况来看，仍存在一种还原论的
倾向。 例如，他关于尼加拉剧场国家的研究实际上提供了一种“剧场国家”模式，并被后
续的一些学者模仿使用。 然而，格尔茨（ Geertz，1965）对“纪实文本法”的介绍又呈现出受
到维特根斯坦影响的反还原论主张之倾向，在他看来，纪实文本是某一个别事件或现象
本身的缩略，而不是某种一般模式的个别现象。 罗杰·基辛在一篇文章中指出，格尔茨曾
提到维特根斯坦的比喻——语言像古城（Keesing，197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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