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0 - 《社会》2025年第1期

“像正常人一样”：艾滋病抗病毒治疗与感染者日常生活的建构

中药”“信仰宗教”等）而“自作主张”地停药，导致病情恶化，出现机会
性感染，进而危及生命。 这些感染者成了“反面教材”，被认为是“不负

责任”的人。 虽然他们的人生境遇以及停药的具体原因在叙事中被简
化甚至删去，但在这些话语中，“停药”无论如何都是不明智且有悖道
德的。
对他人、对社会负责的准则在日常生活中进一步与感染者的道德品
行相关联，主要体现为当感染者和他人发生性行为时，应当确保自己正
在接受规范化的抗病毒治疗并成功将 血 液 病毒载量降 至 检测限 值 之
下，同时还应主动使用安全套。 防艾组织工作人员张荣曾在评价一位感
染者的性行为时这样说：“在仁义道德方面，如果你治疗稳定，达到病载
检测低于下线，并且提醒对方使用安全套，你还算是个好人！ ”也就是
说，服药与否、是否在性行为中佩戴安全套是判定感染者是否为“好人”

的首要标准。
当然，“生病就该吃药”的观念在某种程度上也对笔者产生了影响。
在田野调查的过程中， 一位自称在确诊后因经济原因未接受治疗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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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者向笔者坦诚自己“还没上药”， 笔者的本能反应就是惊讶地问他：
“你为什么不吃药呢？ ”或许是因为笔者接触到的感染者在确诊后的第
一选择就是接受治疗，同时笔者在进入田野前接受了大量诸如“感染后
应当第一时间接受治疗”的宣传内容影响，所以对笔者来说，“生病了就
吃药”是自然而然的，也是作为“病人”应该做的事，却忽视了对感染者
具体处境的思考。 这也从侧面表明这套责任化的说辞是如此深入人心。
除了道德化的责任论述， 不同的制度与法规也被用以确保感染者
能够切实履行自己的责任。 针对接受抗病毒治疗的感染者，艾滋治理体
系形成了一套严密的随访监督制度，内容包括建档立卡、行为干预、促

进抗病毒治疗及提高依从性、降低二次传播风险等。 12 这套制度的作用

11. 尽管目前感染者可以接受免费抗病毒治疗，但治疗前需要进行的肝肾功能、病毒载
量等检测的费用仍需要感染者自行承担，相关花费可能需要几百块，对于一些经济困难
的感染者而言是难以承担的。
12. 更为详细的制度规范可参见：《艾滋病病毒感染者随访工作指南（2016 年版）》，河南
省 疾 病 预 防 控 制 中 心 网 站（ http://www.hncdc.com.cn/sitesources/sjk/page_pc/jkjy/jkzt/
xbazbfz/zcgf/articlef84a6a0a77854e56802b7347a86ad16b.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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