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8 - 《社会》2025年第1期

“像正常人一样”：艾滋病抗病毒治疗与感染者日常生活的建构

组织首先采纳，成为呼吁反对歧视、平等对待感染者的主要话语。此后，
治理体系也逐渐认可这一观念，并形成了“治疗即预防”的防治原则。

这一原则认为，只要所有的感染者都能及时确诊并接受规范的抗病毒
治疗，那么艾滋病的传播链条就会被阻断，即使存在少数未确诊或 未
治疗的感染者，整个社会也会处于“低流行水平”，疫情可以控制在安
全范围内。 在访谈过程中，这一观念被防艾组织工作人员和部分感染
者反复提及， 它不但是感染者证明自己已经没有传染风险的证明，更
是 防 艾组织工 作 人员 口 中 感染者应 当 接 受 抗病毒 治 疗 的 原 因——保
—
护家人和伴侣。 在这一背景下，接受抗病毒治疗成为一个“好感染者”
的基本道德规范，甚至构成感染者获得“正常人”权利的基本条件（本
文第五部分将对此展开讨论）。 在政策层面，扩大检测范围并及时劝说
感染者接受抗病毒治疗成为艾滋病防治的首要策略（中国性病艾滋病

防治协会，2019）。 诊疗指南直接指出，所有 HIV 感染者均应尽早接受
抗病毒治疗以降低发病率和病死率并预防 HIV 传播，有条件的患者建
议在确诊当天启动抗病毒治疗 （中 华 医 学 会 感染病学 分 会 艾滋病学
组、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2024）。 由此可见，“治疗即预防”的防治理
念 已 被 各 项 艾 滋 病 防 治 策 略 或 规 划 所 采 纳 ， 包 括 “3 个 90% ”“3 个
9
95%” 等数据成为全球艾滋治理体系的工作目标，也成为检验艾滋病
防控成效的重要指标。
指标需要转化成具体的行动，防艾组织往往就是扩大检测、劝说服
10
药等措施的直接执行者， 在一定程度上，它们甚至承担着通常意义上
医务人员的任务。 在研究过程中，笔者注意到，许多防艾组织往往会与
当地疾控中心合作，共同运营艾滋病自愿检测点。 许多感染者都是在检

测点初筛阳性后，由疾控中心进行确诊，再由防艾组织工作人员转介到

9.“3 个 90%”于 2014 年由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提出，主要内容是到 2020 年实现“90%的
HIV 感染者通过检测知道自己的感染状况，90%已经诊断的 HIV 感染者接受抗病毒治疗，
90%接受抗病毒治疗的 HIV 感染者病毒得到抑制”。 2021 年，联合国大会表决通过新的全
球艾滋病防治政治宣言，承诺到 2030 年前实现“3 个 95%”目标（内容与“3 个 90%”相同）。
10. 当前，防艾组织的生存策略也因“治疗即预防”策略的确立而发生了变化。 在扩大检
测的要求下， 尽可能地提高检测量以超额完成检测任务成为防艾组织谋生的主要途径
（相关论述可参见：汪明、黄泽宇，2024）。

· 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