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6 - 《社会》202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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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正常人一样”:艾滋病抗病毒治疗与感染者日常生活的建构

                的差异。
                    实际上,这种区分在医疗实践中十分常见。 如上文所言,医学在面

                对无法治愈的疾病时往往强调“带病生存”,将之视为一种慢性病。慢性
                病需要医疗技术对身体的持续干预,因此,终身服药是许多慢性病患者
                的常态。 不过,“是药三分毒”, 药物总归会带来或轻或重的不良反应,
                但医学并未将药物不良反应视为疾病的一部分, 也很少将由不良反应
                造成的不适感视为一种病态, 而是认为不良反应是通往正常之路必须
                付出的代价。 正如彭畅所言,“不吃药就会死”。 为了身体的正常,服药
                者需要对不良反应进行管理,程度较轻的需要努力克服、忍受,程度较
                重的需要寻求医学的干预。 总之,不到万不得已,拒绝治疗都不是一个
                理性的选择。 这种感知的区分为医学的持续干预提供了合理性基础,也
                使得作为规范的正常身体成为感染者追求的目标。

                    (二) 社会安全:“治疗即预防”
                    在抗病毒治疗应用之前,许多艾滋病患者病情危重但无药可治。 经
                由媒体报道之后,对于艾滋病的恐慌氛围笼罩社会,人们“谈艾色变”。
                同时,艾滋病疫情的蔓延无法得到有效的控制,感染的人数持续上升。
                此时,艾滋病疫情被视为“关系民族素质和国家兴亡的大事”,“一项关
                系全局的战略性任务”(潘绥铭等,2006),对经济社会发展形成了挑战。
                在这个意义上, 艾滋病疫情构成福柯 (2018a:77) 意义上的“危机”
                (crise),成为一种“传播的爆发现象”,直接威胁到了社会安全。
                    福柯以麻风和天花作为不同的传染病干预形式的典型案例, 对比
                说明了规训与安全配置的差别。 麻风 病的干 预方 案 是 典 型 的规 训 机
                制———将病人与“正常人”隔离起来,体现的是排斥的机制;而在对天花

                的治理中,干预对象是作为整体的人口,治理者通过对感染率或死亡率
                等指标的分析,确定分布的常态,并找出不正常的分布曲线,进而努力
                压低不利的、异常的曲线(福柯,2018a:78)。 规训与安全配置并不是截
                然对立的,一方面,排斥与抛弃并不是规训的全部面貌,规训是“积极
                的、 技术的和政治的”, 总是与介入和改造的积极技术相联系 (福柯,
                2018c:61);另一方面,在社会安全配置中,规训也没有被消除,它对治
                理人口而言依然具有极高的价值, 这一价值体现在治理的深度与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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