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5 - 《社会》2025年第1期

社会·2025·1

身体是否正常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采纳医生的意见和检查的结果。 在
田野的过程中，笔者遇到了一位对自己的各项指标十分关注的感染者。

当时， 李明是一名生物学专业的在读博士生， 由于对相关知识较为了
解， 他在确诊感染后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查阅了许多与艾滋病相关的
科学研究。随后，他严格按照医生的要求服药、定期检查身体，认真细致
地记录每一次检查的结果，以便在之后的检查中对比指标的变化情况。
他对于指标的敏感程度令笔者惊讶，也不禁让笔者觉得他是否有些“神
经过敏”。在一次陪他一起到医院检查、拿药时，他向笔者说道自己每次
去医院的前几天都会非常紧张，就像要去参加高考一样。 就诊的前一天
晚上，他会反复确认是否带齐了所有需要的证件。 检查完成后，他时不
时就会进入医院的微信小程序查看检查结果是否已经出具， 就像考试
结束后等待查询成绩时一样。 听完他的描述，笔者明白了他的紧张从何

而来。 每一次复诊与检查就像医学对身体开展的阶段性考试，检查报告
上的数值就是这段时间内他所获得的分数， 他以此考察抗病毒治疗的
效果，判断自己的身体是否处于正常状态。
生物医学对正常身体的判定也影响着感染者对“正常身体” 的感
知。 彭畅是所有受访者中服药时间最长的，至今已服药超过十年。 确诊
+
之初， 他出现了明显的的症状， 除了 CD4 T 淋巴细胞计数迅速下降，
“只剩几个”，还有皮疹、皮肤溃疡等症状。 按照医学的标准来说，他已
经进入了“艾滋病期”。据他回忆，这些症状无法通过任何药物缓解或消
除，“无论涂什么药都不行，包括什么皮炎平啊，那些什么东西都没有
用”。 因此，“上药”是他当时唯一的选择，“那时候不是所有的感染者都
能吃免费药的，那个医生看我 CD4 这么低，才说帮我争取免费药”。 服
+
药后不久， 他的这些症状逐渐消失，CD4 T 淋巴细胞计数也逐步上升
了。 指标的正常化让他开始有了与之前不同的感受，“慢慢地就觉得没

有那么难受，至少精神状态不会那么萎靡，不会那么嗜睡，也不会那么
难受”。 有趣的是，在访谈的过程中，彭畅向我细致地描述了在他身上
出现的不良反应（本文第六部分将对此进行描述），他似乎区分了由不
良反应带来的异常感与因疾病带来的病态感。 也就是说，虽然不良反
应同样能够造成身体的不适，但这种感觉和疾病状态下的感觉有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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