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0 - 《社会》202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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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正常人一样”:艾滋病抗病毒治疗与感染者日常生活的建构
定一些唯独对自身有利的东西并将它结构化, 这就是社会规范化的过
程。 在社会层面上,正常就是这种规范的延伸和展示,而标准又通过那
些在它之外、不能满足它的要求的事物不断获得自身的意义、功能和价
值。 也就是说,规范必须通过那些不正常的事物彰显出来,不仅“不正
常”证明了规范的存在,对规范的违反更为订立规范提供了机会。因此,
对于规范的理解必须回到“正常—不正常”的关系中(康吉莱姆,2015:
199-203)。 由此产生的一个问题是: 规范从何而来? 康吉莱姆(2005:
207-208)认为,规范从一个规范化的决定开始成为“正常的起点”,而做
出这个决定的是一个“符合规范的阶级”( normative class),其拥有定义
规 范 以 使 规 范 所 产 生 的功 能 能 够 被 其 利 用 的 权 力( Canguilhem,1989:
246),规范化就是维持和促进有利于这个阶级的规范之过程。 因此,社
会规范其实就是权力的结果,这一点也是福柯讨论的基础。
福柯吸收了康吉莱姆的思想, 从两个方面进一步讨论了“正常—
规范”的关系:一方面是针对个人肉体的规训,另一方面则是针对人口
的生命政治(叶晨阳,2023)。 福柯(2018b:272)指出,从 18 世纪起,“惩
戒”和“调节”这两种权力技术相互重叠且铰接,惩戒围绕着肉体展开,
把肉体当作力量的焦点来操控,目的是使它既有用又顺从;调节则作
用于生命总体,“人口”是其控制的对象,它试图通过对总体的平衡达
到某种生理常数的稳定。 可见,这两种权力技术都试图定义并制造“正
常”。 在这一过程中,“规范”不断循环,“既导致对肉体的纪律秩序的控
制,又导致对生物学复杂的偶然事件的控制”(福柯,2018b:276)。 这两
种权力技术分别对应着规训的规范化和安全配置的规范化。 规训的规
范化首先根据特定的目标确立最优模式 , 符 合 这一模 式 的即 为 正常
人,反之则为不正常的人。 这其中,规范先于正常而存在,有一个“确立
规范”的过程(福柯,2018a:71-72)。 安全配置的规范化则是通过对常
态的不同分布进行测定与调整,最终确定某种分布比其他分布更“有
利”,这种分布即成为规范,也就是说,安全配置中的规范是从对常态
的研究中推导出来并由此获得操作性功能的(福柯,2018a:78-79)。 换
句话说,前者根据特定的目标制定规范,后者则将某种既存的状态转
变为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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