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6 - 《社会》2025年第1期

“像正常人一样”：艾滋病抗病毒治疗与感染者日常生活的建构

要持续抑制病毒，HIV 感染者就连“做爱”都和普通人无差了。 2
从上面两则跨越 33 年的报道中不难发现，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下

文简称“HIV 感染者”）的处境已经发生了明显的改变———从“两年内丧
生”到“活到足够老”。 换句话说，原本无药可救的艾滋病已成为一种可
以控制的慢性疾病，甚至只是一种潜在的疾病风险。 这个转变的发生与
高效 抗逆 转 录 病毒治疗（ Antiretroviral Therapy，ART，下 文 简 称“抗 病毒
治疗”）在中国的推广过程相伴相随。 截至 2023 年 12 月，中国共有艾滋
病病毒感染者和艾滋病患者约 128.9 万人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性
病艾滋病预防控制中心，2024）；2022 年末，接受抗病毒治疗的感染者数
量为 113.5 万例， 占当年感染者总数的 92.8%（赵燕等，2023）。 无论是
在医学界还是在公众的认知中，“抗病毒治疗（药物）改变了社会”已然
成为一个共识，“感染了就吃药”也是一个自然而然的选择。 在田野调

查的过程中，笔者常常从不同的受访者口中听到“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的表述，“正常”不仅是他们对于未来生活的期望，还是他们对当下自
身生活状态的陈述，更是各方擘画接受抗病毒治疗后的美好生活的常
用话语。
不可否认， 抗病毒治疗在中国推广的二十多年间的确使感染者在
确诊后依然“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成为可能。 不过，“药物改变命运”体
现了一种生物医学/治理的霸权思维，基于这种逻辑，人们往往认为只
要拥有某种特定的治疗方法或药物就能够彻底避免受到疾病的伤害，
而其中隐藏的各种复杂且相互纠缠的关系、变动不居的社会情境以及
可能因技术本身而产生的新 问 题 却 时常会 被 忽 视 。 可 以 说 ， 在 确 诊
“ HIV 阳性”之后，抗病毒治疗及其背后的治理体系、医学知识与技术就
与感染者的生活产生了密不可分的联结，用一个受访者的话来说就是，
他的生活都在“围着药转”。 抗病毒药物虽然在不同感染者生活中的分

量各有不同，但都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因此，我们需要反思抗病毒
治疗与感染者日常生活之间的关系，对各种“正常”的言论保持警惕。所
以，本文的研究问题是抗病毒治疗如何参与感染者日常生活的建构，进

2. 《中国 HIV 报告现存感染者破百万，U=U 能否破除艾滋污名？ 》，2020-12-04，http：//
www.infzm.com/contents/197154。

·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