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1 - 《社会》2025年第1期

社会·2025·1

治的方式治理地方社会的。 值得注意的是，在自治事业的落地和地方秩
序的构建过程中，对于村社习俗的倚重也是和将“有产自耕农”视为自
治主体的判断密切相关的。 5
（二）物质生活的改良之道：以职业化推进“产业革命”
与对于自治潜力的判断类似， 杨开道对当时中国的农业现代化前
景充满信心。 在他看来，一方面，机器、团体组织和灾害防控这些“科
学”手段在农民生产、销售、金融等领域的引入能够给中国的整个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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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产业革命”；另一方面，“职业化” 将成为未来“农民职业”的发展

5. 黄宗智（1980：268-269）在对华北的自耕农和无产或“半无产化”了的农民的对比中指
出，前者的流动性要远远低于后者。 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围绕着自家产业的经济生活基本
可以满足自家的需求，换句话说，他们没有穷到需要外出做工，也没有富到能够进入一
个更大的生活空间。 自耕农的这种生活状态使得他们的整个生活与所在的农村社区紧
密结合，同时也通过稳定税收的方式与国家权力及其对地方秩序的保障紧密结合。 这与
身处诸多社区边缘，而与各个社区和国家权力都缺乏联系的无产农民的处境完全不同。
有产且与当地社区结合紧密的“自耕农”往往在生活中对传统的习俗和道德有着比无产
农民更高的偏好和更强的坚持。 黄宗智（ 1980：266-268）对两者性与婚俗的考察可以呈
现这一点：前者的性道德更加严密，对婚礼仪式以及与这套仪式紧密结合的社会地位的
理解和遵循要更加严格；后者在性道德、婚礼仪式和社会地位的遵循上显得更加散漫。
传统的习俗与道德实际上承担了一个不断确认现有秩序的功能， 这一功能在倾向于努
力维持现有的产业和生活的“自耕农”看来很有吸引力，但对于对现存秩序并不满意的
边缘农民而言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选择。
6. 应当说，杨开道对农民职业化的想象很大程度上借助了美国的原型。 1933 年，他为当
时的高等农校编写了《农场管理》这本教材（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1989：336-
339）。 这是一本试图教会一个农民素人如何处理职业生涯中的经济和管理事务的指南
书。 在序言中，杨开道开章明义地提出，本书既不涉及农业技术本身，也不涉及农业的社
会面向，而只是给个体农民设计的，目的是帮助他们以高度职业化的方式进入未来的工
作：“本书专门注意于农人个人问题， 使农人对于农场内部之经济， 有良好之组织与管
理”。 该书分为十一个章节，前三个章节着力于呈现作为农民的未来生活及其局限，以试
图让一个素人能够在理智清明的基础上作出是否以农为业的决断， 并在高度细分的农
业世界中找到自己特定的位置。 而在随后的章节中，关于如何筹集农业资本、如何获取
和选择土地、如何安排劳动力、如何合理配置农具和布置农场、如何组织销售与制定账
目等方面都有分别论述（杨开道，1929c：序言、1-6）。 该书的写作充满了浓厚的美国农民
与移民指南的味道，并取材于当时美国的一些重要的农业经济学家的最新成果。 除了为
个体农民编写手册外，杨开道还根据丹麦和美国的经验，提出制定一些他认为能够形成
一套成熟商品农业体制的必要制度。 他曾经提出，希望能够在全国建立一个对粮食的生
产、消费和流通情况的调查研究和控制，从而让与食物问题相关的各造都能随时有所把
握：“粮食的生产者，粮食的消费者，以及粮食的管理者（政府人员），对于粮食供给的一
方面，便有几分的了解，几分的把握了”；“有了全国，各区，各类的产量，也有 （转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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