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8 - 《社会》2025年第1期

“生活”自耕农：杨开道早期理论（1927—1937）中的农民形象

适和享受的饮食习惯。
这样一种在农民眼中“最高理想的愉快生活”，在当时的都市生活
中很轻易地就能找到对应。 不少进城的农民发现，都市里那些并不富裕
的“洋车夫、听差、卖水的”已经过上了每天吃白面馒头配香油炒青菜、
隔个十天半月还能吃上一次肉的生活。 换句话说，他们早已摆脱了“季
节性饥饿”对日常饮食安排的限制（梁心，2024：20-21）。
从这个意义上看，农民的“日常烦恼”暗含着进步和变革的潜能。 虽
然大多数时候只是体现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扰， 但无法表达并不
意味着自行消失， 这些情愫在无声之中不断积蓄， 等待着被引爆的一
天。 近代都市生活的出现以及城乡间鸿沟的扩大已经为这种变革情绪
提供了某种具体的方向， 要想将这种渴望转化为有效的变革行动则需
要具体的触发机制以及由特定的领 袖 和组 织 所 制定 和引 导 的行 动 方
案。 反过来说，一种地方自治和产业现代化的方案要想在当时的中国落
地生根，就需要呼应农民对于自身“生活平衡”的维持努力以及在“日常
烦恼”体验中所蕴含的变革心态。当然，对杨开道来说，他笔下的这一农
民形象是具备承接地方自治和产业变革的潜力的。 因此，在下文的讨论
中，笔者将揭示杨开道在这些基本生活样式和心态中所发现的潜力，并
简要呈现杨开道为激发这些潜力并将其灌注到地方自治和产业改革中
而设想的方案。
四、 走向自治与现代化的潜力？ 对于“自耕农”形象的进一

步讨论

（一）何以“自治”？ 作为内在动力的“民情”基础
“地方自治”是杨开道早年研究生涯中最为主要的现实关怀。 杨开
道并不是从民主程序（他称之为“民治”）的角度出发理解“地方自治”
的，在他看来，“地方自治”的核心要素有二：首先，所处理的事项必须
关乎当地的“共同生活”，就是那些在地方上具有公共性，无法由一家一
户负担，但交由国家或者省政府来办理又不免有些鞭长莫及的事务；其
次，这些事务是当地人“自己的事情”，必须由地方上的人民自行承担，
一旦依赖“官治” 这一外部力量的介入，“自治” 的本意就会荡然无存
（ 杨开道，1930c：5-7、33，1930d，1935）。
换句话说，“地方自治” 的要义在于人民自己出钱出力处理自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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