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1 - 《社会》2025年第1期

社会·2025·1

不过，如果我们对“乡村生活运动”的理念加以深入分析不难发现，二者
虽然在相同名义下阐释自己的方案， 但表达的意涵完全不同。 这样一
来，一个对于“生活”概念的“误译”就此产生了。
双方的区别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对于巴特菲尔德和其他许
多“乡村生活运动”的参与者而言，运动所针对的是农民的社会生活和
政治生活，而非他们的物质经济状况，这是与杨开道理论 的第 一 个 不
同之处。 这一判断与当时美国的社会现实紧密相关。 他们对 19 世纪末
美国农民的经济状况的判断要 比 他 们在 传 统 农 业 国 家 的同 僚 乐 观 许
多。 由于通货紧缩以及随之而来的农产品价格上升，美国农业在战前
20 年空前繁荣，农民也在整体上变得富有。 紧接着，战争在欧洲造成的
巨大粮食进口需求在战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延续了这一繁荣。 然而，当
时的进步主义者发现，随着经济条件的改善，农民并没有 自 然 地 获 得
阶级地位的提升，乡村地区也没有随着农民的富有而发展 起 来 ，某 些
地区反而日渐凋敝。 获得财富的农民维持着某种商业投机的态度和暴
发户式的消费习惯，对教育事业的参与和捐赠、社会和政治参与、对自
身 所 处 社 区 的 营 造 与 维 护 等 事 务 抱 持 一 种 相 当 冷 漠 的 态 度
（Butterfield，1919：13-14；Hawthorn，1926：10-38）。 因此，对巴特菲尔德
等人而言，改造并提升农民“生活”中的社会和精神层面，从而确保他
们在生活方式和精神气质上符 合 中 产 阶 级的要 求 才 是 这 一 时 期 美 国
农民运动的主题。 巴特菲尔德（Butterfield，1919：57）在他的文章中批判
了当时认为“只需要告诉农民如何赚钱，而别的琐事就让 他 们自 己 解
决”的流行观点。 对他来说，“生活”绝不是一件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就
能自然解决的“琐事”（these other things），而 是 包 括 了“智 慧 、道德 、个
人和社区生活的理想”，这些方面构成了“健全的农村文明”所必须要
具有的“坚实基础”，而农民在这些方面的表现构成了“农村生活问题”
（The Country Life Problem）的 内 容（Butterfield，1919：57、63 -64）。 他 认
为，需要通过一种更加主动的方式帮助农民构建自己的社区 ，形 成 共
同 体 纽 带 ， 引 导 他 们 将 资 源 和 心 力 投 入 自 己 所 在 社 区 的 公 共 事 业
（Butterfield，1919：213）。
其次，在巴特菲尔德看来，“生活”本身决不是目的，围绕这一主题

（接上页） 景超） 更是选择以美国的农民生活作为标准， 以此来反思中国农民与前者的
差距及其产生的原因（梁心，2024：136-137、204-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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