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4 - 《社会》2025年第1期

“公”、进化论与社会主义：孙中山塑造革命学说过程的再审视

学说。由于吸收进化论的目的是构建基于“公”的革命学说，而庸俗的进
化学说却暗含以“适者生存”为借口反对社会改革的风险，这对于早在
1905 年就抱着解决社会问题并让欧美“彼且瞠乎后也” 之愿望的孙中
山是不能接受的。 因此，孙中山引入了更加强调平等的社会主义学说来
平衡进化论所造成的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社会主义被引入孙中山的理
论体系时拥有进化论所赋予的先进性，是志士应当取法的“现世最文明
的”成果，因此是人力进化应当遵循的方向之一。
在此次演讲之前，孙中山对社会主义学说已有接触，并已明确将其
视为社会进化所倚靠的方案。 1905 年 5 月中旬， 孙中山到访布鲁塞尔
社会党国际执行局，留下了一则能够体现他对社会主义态度的材料。 在
这则材料中，孙中山（ 2015d：81）设想中国能够借助社会主义“直接从中
世纪的行会制度过渡到社会主义的生产组织， 而不必经历资本主义制
度带来的艰难困苦”。 这些表述堪称他此后“毕其功于一役”“睹其祸害
于未萌”的社会革命理想的先声。 与其说孙中山关注的是社会主义学说
的思想体系，不如说他更关心如何“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生产组织，
从而避免困扰欧美各国的“资本主义制度带来的艰难困苦”。
孙中山在前引的对社会党的演说已经初步提出基于社会主义学说
的“公有”观念，并将马克思的学说中概括为“资本归公”，又将亨利·乔
治的单税制归纳为“土地归公”。 将社会主义理解为“归公”的学说，或
许与孙中山（2015c：160）在演讲开篇时所作的“社会系对待个人而言，
社会主义亦系对待个人主义而言”的判断有关。 他紧接着主张，井田制
和累世同居的传统都可视为社会主义在中国的滥觞。 这一论述固然带
有一部分以“西学中源说”寻求对西方文明的平等甚至优越感的嫌疑，
但仍能提示出孙中山对社会主义的理解本就起源于传统政治观念的均
平理想。 在此基础上，孙中山（2015c：162）进一步阐述了社会革命与辛
亥革命的共通之处：
我人所抱之唯一宗旨， 不过平其不平， 使不平者底于平
而已矣。 满清以少数人压制我多数汉人，故种族革命以起；专
制政体以一帝王压制我多数人民，故政治革命以起。 至社会
革命，原起于少数大资本家之压制多数平民耳。 ……与其至
于已成之势而思社会革命，何如防微杜渐而弭此贫富战争之
祸于未然乎？ 譬诸欧西各国，疾已缠身，不得不投以猛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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