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1 - 《社会》2025年第1期

社会·2025·1

倚赖的“自由平等之义”已经逐渐流于虚伪，而中国正处在激烈的竞争
之中，完全有可能将“自由平等”这一“世界之公理”发展到更加完备的
地步。平心而论，这一论述多少有些苦中作乐、强作乐观的嫌疑。孙中山
的乐观态度与之差别甚大。 1905 年，孙中山（2015c：7-9）在东京中国留
学生欢迎大会上鼓励听众，“日本维新的时候，各国的文物，他们国人一
点都不知道；我们中国此时，人家的好处人人皆知道，我们可以择而用
之。 他们不过是天然的进步，我们这方才是人力的进步”，因此，“我们
决不要随天演的变更，定要为人事的变更，其进步方速”。 此后，这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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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又在其与唐璆的论战 中进一步发挥，被概括为“人力进化”。 为了宣
扬“人力进化”的观念，孙中山（2015b：76-77）甚至批评《天演论》的译
名有所偏颇，“其实 Evolution 在赫胥黎之书中应译为‘进化’乃合，译为
‘天演’则不合；以进化一学，有天然进化、人事进化之别也”。 在他看
来，诸如政治、社会等领域的进化现象与自然界的进化现象存在本质差
异，后者是人力所不能干涉的，前者则完全依赖人力推动。 在“人力进
化”的世界观下，人们必须意识到进化规律的存在，并且肩负以“天演公
例”推动文明进化的责任。 在文明竞争的危机意识下，坐待自然的进化
规律发生作用已是革命党人所不能接受的了。 孙中山与严复 1905 年在
英国的对话可以被视为二人进化观差异的注脚。 面对严复以教育逐渐
更新中国的意见，孙中山颇不以为然地评论：“俟河之清，人寿几何？ 君
为思想家，鄙人乃实行家也”（陈锡祺，1991：335）。 自诩为“实行家”表
明孙中山并不满足于理解进化这一“天演公例”，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
怎样沿着已经被欧美国家验证有效的道路后来居上。
对于孙中山在“人力进化”方面的执着，浦嘉珉（2014：341-355）认
为， 这一态度是在革命派与立宪派围绕是否应当实行开明专制以及中
国人的文明程度是否能够实行民权制度进行论战时产生的。 革命派与
立宪派事实上都必须在社会危机面前为“人力”找到发挥作用的适当领
域。 革命派的特殊之处在于，他们坚信中国面临的危机使得中国不能寄
6. 1908 年，孙中山化名“南洋小学生”与立宪派一方的“平实”进行论战，《平实开口便
错》与《平实尚不肯认错》两文即是此次论战的结果。 彭剑（ 2008）对“平实”的身份进行了
考证，确定其为唐 璆，并注意到虽然南洋论战的许多论点与论据实际上都未超出革命党
与立宪派此前在东京论战的范畴， 但孙唐双方却在这次论战中明确围绕进化论在革命
合法性的问题上进行了激烈的交锋。 此处亦显示出孙中山将进化论纳入革命话语内的
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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