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8 - 《社会》2025年第1期

“公”、进化论与社会主义：孙中山塑造革命学说过程的再审视

说面向的已经是“世界中的中国”（a China in the world），他必须为“公”
注入符合时代潮流的新的精神， 才能够在剧变的时代赋予这一概念以
生命力。 本文认为，孙中山对进化论和社会主义学说的吸收与运用促成
了“公”的概念的关键转型。 同时，进化论和社会主义学说相互交织，共
同融入到了孙中山的“革命学”中。 经孙中山改造过的“公”的思想此后
极大影响了国共双方构建各自理论的过程，其影响一直绵延至今。 茅家
琦（ 2001：20）曾评价，“（旧有）对孙中山思想研究的成果，多数属于 具
体问题的分析”，而对“具体问题”的前因后果与社会背景的分析则存在
欠缺。 本文将在各节中大致按照时间顺序讨论“公”与进化论和社会主
义学说结合的过程及其在现实政治局势下产生的革命内涵， 试图借此
跳出对孙中山所经历的政治事件的传统研究范畴， 以着眼于孙中山的
思想来源及其融会贯通这些思想并构建自己学说的过程的方式， 回到
中国近代的具体历史情境中把握孙中山的思想史特征， 减少既有政治
史、事件史研究对孙中山整体思想面貌的遮蔽。

二、 合法性之源：进化论与革命学说的结合

在孙中山的著述与演讲中，进化论被纳入革命的语境，成为其革命
学说的一部分。 但若纵向考察其革命学说形成和发展的过程则会发现，
大致以辛亥革命为界限，进化论所服务的语境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在辛
亥革命之前，进化论主要被用于解释中西方文明程度的差异来源，孙中
山以此强调排满革命的必要性。 在辛亥革命之后，孙中山转而开始批评
代表“优胜劣汰”的进化论，并以此展开民生主义学说，要求社会革命。
表面上看，孙中山对待进化论的态度在辛亥革命前后似乎是矛盾的，但
若考察他使用进化论的语境则会发现， 进化论并非只是他为说明某几
个论点而随取随用的工具。 孙中山在辛亥前后构建了一套强调社会整
体、追求政治经济平等的革命学说，进化论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是一以贯
之的。 本节主要考察孙中山在辛亥革命之前对进化论的运用，而他在辛
亥革命后对进化论的批评与社会主义思潮关系密切， 将在后续部分详
加讨论。
1896 年，孙中山（2015b：213-214）在自述中表明，自己“于中学则独
好三代两汉之文，于西学则雅癖达文之道”。 尽管他并未详细说明理解
“达文之道”的方式，但将进化论与“三代两汉之文”并举已足以体现出

· 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