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0 - 《社会》2025年第1期

“公”、进化论与社会主义：孙中山塑造革命学说过程的再审视

开朝廷去追寻新道统时所依赖的重要武器。
1905 年，孙中山（2015b：69）在《民报》发刊词中提出“三大主义”，以
“余维欧美之进化，凡以三大主义”开篇，将“三大主义”视为欧美社会
得以进化的动力。 1906 年， 在 《民报》 创刊周年纪念大会上， 孙中山
（2015c：18）进一步对“三大主义”进行阐释，并在逐条回应梁启超的批
判的同时，将其阐释为反对少数人之“专”的学说。 除此之外，他还主
张，民族革命与政治革命是排满革命的一体两面，社会革命则需要革命
党人将目光放得长远。这些论述都体现出进化论与革命学说的结合。就
前者而言，孙中山在演说中刻意软化了排满宣传的种族色彩，强调民族
革命的目的在于反对满人以少数把持中国政权的现状，因此以“由平民
革命，建国民政府”为革命的最终目标。不难看出，这一主张延续了前文
批判君主专制为“一人一家之私教”的观点。 同时，考虑到此篇演讲是
《民报》与《新民丛报》论战的一部分，可见孙中山此时的排满立场相较
此前汪精卫在《民族的国民》中基于种族观念的排满宣传已有所软化。
在孙中山的叙述中，并不因满人相对汉人属于劣等而有排满的必要，排
满是因为满人成为了“一己之私”的君主制度的具体代表，即要以作为
多数和整体的汉人对抗作为少数当权者的满人。 这在本质上是以多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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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反对少数之私。 由此可见，在政治革命的语境下，革命党人试图借助
进化思想，直接构造国民与国家之间的联系，他们认为，需要创造充分
发挥国民能力的条件，才不至于使中国社会和文明的发展误入歧途，而
君主制则是中国文明进化走向弯路的罪魁祸首。
在社会革命方面，进化论的作用更加明显。 孙中山（2015b：69-70）
在《民报》发刊词中指出，中国尚未经历欧美的社会危机，因此能够“防
患于未然”，在文明阶梯上后来居上。这一判断实际上并非他所专，前引
的《二十世纪之中国》已有类似表述。不过，后者的乐观是由于作者认为
欧美已经不再进行文明进步所必需的“比较竞争”，因而其文明进步所
5. 正因此，与“中国”这一整体概念暧昧不清的“汉人”概念在辛亥革命之后即被更加强
调整体性质的“四万万人”所代替，民族主义的相关主张也从寻求对内的政治革命转向
对外的反对帝国主义压迫，其根基始终是与“朝廷”相对的“国民”。 换言之，“汉人”被视
为是“公”的具体形象。 不过，在辛亥革命将代表君主一己之私的“朝廷”推翻之后，理论
上新生的 国家与“国民”紧 密同构 ，“民族”“国 民”等概 念与“公 ”的 概 念 的 联 系 更 加 紧
密，反而使辛亥以前革命党所使用的“汉人”概念显得偏颇。 本文认为，应当承认革命党
人的民族主义宣传确实存在偏狭之处，但不应忽略其中所具有的“公”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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