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2 - 《社会》2024年第6期

古今之间：父子伦理变迁与五四家庭想象

过人的生活；但第一须先使自己能实行这种生活，使人晓得虽
在现今世间，也有这样幸福的生活，可以随意加入。
（武者小路实笃，2009b：137）
又如：
所以新村的运动，是重在建设模范的人的生活，信托人间
的理性，等他觉醒，回到合理的自然的路上来。
（武者小路实笃，2009b：141）
这两处引文均突出了对于人类生活的“合理”与“幸福”的想象，在
武者小路实笃的描绘中，这种表述其实相当普遍。 新村不仅创造了合理
的人类生活，也从实践层面具体展现出人类“觉醒”之后的伦理图景。在
这种“合理的社会”（武者小路实笃，2009c：240）中，人类最终能够实现
“协力的生活”与“幸福的过日子”（武者小路实笃，2009a：143）的梦想。
由此可见， 对新村运动的冷淡， 并未阻碍鲁迅从中汲取适合自己的资
源，他不仅由此确认了超越国族界限的“人类之爱”的必然性，还将这种
意识引入到了家庭重建中。
鲁迅（2005b：141）相信这种人类之爱也存在于父母和子女之间，如
“即我非我的人”并将其共同视作“人类中的人”，其“爱”的纲领即呼应
了武者小路实笃“人人都是人类的相待”等表述，所谓的“解放”实质便
是作为“人类”的父母去解放作为“人类”的子女。 鲁迅（ 2005b：140）不仅
希望父母体现出人类的尊严，也强调儿童必须是完整、独立的人，而并
非“缩小的成人”。 在《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中，他多次以西方、日本的
家庭革命为例，如谈起易卜生《群鬼》中的悲剧，并以斯宾塞和瓦特作为
父母的样本，这些都体现出一种世界主义的眼光。 在写完《我们现在怎
样做父亲》两天之后，鲁迅读到了有岛武郎的《与幼小者》，并被后者描
述的父子关系感动。其中，有岛武郎从“父亲”的角度表达了对下一代深
沉的“爱”。 与鲁迅相似，他的论述也同样受到尼采的影响，例如将“爱”
视为生物原始本能向外夺取、扩张的结果。 某种程度上，有岛武郎的这
些表述也可以视为鲁迅的心声。
你们和我，像尝过血的兽一样，尝过爱了。 去罢，为要将我
的周围从寂寞中救出，竭力做事罢。 我爱过你们，而且永远爱
着。 ……像吃尽了亲的死尸，贮着力量的小狮子一样，刚强勇
猛，舍了我，踏到人生上去就是了。 （鲁迅，2005k：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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