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7 - 《社会》202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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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4·6
是孟德斯鸠式的， 风俗并没有成为独立的主题， 而是始终被置于与法
律、政制相关联的框架之中。 在孟德斯鸠那里，17、18 世纪政治史转向
文化史的后果还没有完全体现， 政治事件和国家事物仍然是世界历史
的中心主题，风俗史叙事之所以能够进入《论法的精神》，也只是因为这
种历史的精神与法律的精神完全符合。 尽管伏尔泰的《风俗论》也产生
于相似的文化条件之下，但它与孟德斯鸠的论述目的却完全不同。 与孟
德斯鸠倾向于政制、法律与国家主题不同，伏尔泰将风俗视为独立的主
题，试图在风俗史中呈现人类精神和心灵的进程。 在他那里，“心灵”概
念更为重要，它“涵盖了内在生命的整个历程，涵盖了人类在认知与意
识到自己之前所需经历的一切变化”。 卡西尔（ 2022：181）揭示了二者最
关键的区别：《风俗论》 的真正用意在于阐明人类朝向上述最终目标迈
进的渐进过程，尤其是其间必须予以克服的障碍。 如果只考虑政治的发
展，这个意图显然无法实现，只有同时记录并呈现出人类在宗教、科学、
文学、艺术、哲学等领域的历史过程，并描绘出人类在达到现代状况之
前所经历过的演化阶段，才能够真正了解人类理性与文明进步的事实。
这也是前文所述伏尔泰的历史哲学与进步史学的要义所在。 卢梭同样
注重心灵的问题，但他是在自然状态学说中论述的，与伏尔泰将心灵置于
理性与文明化议题中的做法正相对立。
不管是从伏尔泰风俗史的视野重新思考孟德斯鸠、卢梭、托克维尔
的民情学说，还是继续推进涂尔干的风俗科学，抑或是从民情学说和风
俗科学回溯伏尔泰的风俗史， 都需要在社会理论的风俗研究传统中重
新定位伏尔泰， 并在他的论述中准确把握风俗史的奠基性作用与社会
学意义。 也只有在涂尔干对风俗的社会科学化尝试与伏尔泰对风俗的
史学化努力之间，才能够完整理解“风俗”与风俗研究的总体性特征与
文明论意涵。
（二）在历史中追溯精神与心灵
伏尔泰通过追溯关键历史人物及天才的性格、趣味、精神气质来呈
现风俗变迁，通过观察风尚、道德、法律、宗教等要素来分析民族与时代
精神， 通过精神和心灵的历史进程来论述文明史的总体性视角以及独
特的分析框架，不仅在形式上确立了风俗研究的对象与意涵，更在实质
上确立了以风俗呈现时代精神的考察与分析方法。 更关键的是，他试图
将自己对于人性与社会原则的哲学理解纳入对风俗变迁的历史考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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