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1 - 《社会》2024年第6期

社会·2024·6

社会学观念”（盖伊，2015：547），也存在一种“有关宫廷封建领主社会具
有典型特征的文学形式和知识形式的社会学”（埃利亚斯，2020：171）。
以路易十四时代的“宫廷”为中心，伏尔泰条分缕析地呈现了法国旧制
度时期军事纷争、政治变革等历史事件如何体现民族精神与时代风俗，
尤其是具体地呈现了精神与风俗的兴衰变迁。 其中，时代风俗如何塑造
关键历史人物的性格与精神气质， 性格与精神气质又如何作用于时代
风俗构成了伏尔泰风俗研究的真正议题，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从“风俗”
或风俗史视角进入旧制度的“性格”与“精神气质”问题 13 的新线索。
（二）风俗研究中的“中国经验”与“中国启示”
在伏尔泰写作的时代，基督教通过传教士进入中国，中国也通过法
国传教士的报道出现在基督教西方的视野中。 这不仅是现代意义上西
学东渐和东学西渐活动的开端，也是西方对中国的真正发现。“中国知
识”作为一种“直接的经验”开始进入西方知识界并参与西方的启蒙（陈
宣良，2010：50），当时的欧洲甚至掀起了一股小规模的“中国热”。 在文
明比较的意义上， 中国知识与中国经验对于伏尔泰来说有着不同寻常
的重要性，据说孔夫子的画像就挂在他的卧室里。 在《风俗论》中，伏尔
泰从古代中国开始论述“各民族的精神和风俗”，还多次称赞中国悠久
的历史以及孔子的律法与伦理学说。在《路易十四时代》的结尾，伏尔泰
以“中国礼仪之争”来回应中国的风俗问题。这位西方启蒙时期的“中国
之友”不仅对中国“没有西方的宗教冲突”这一点推崇备至，而且还以元
杂剧 《赵氏孤儿》为蓝本创作了戏剧《中国孤儿》（副标题为“五幕孔子
伦理学”，于 1755 年上演）。 传统中国的礼法与纲纪伦理或许就是伏尔
泰论述“理性文明精神”的一个源头，孔子的“仁政德治”思想与伏尔泰
所主张的“开明君主制”的政体模式也正相契合（陈建伟，2017；孟华，
1993：140）。伏尔泰对“中国”知识和经验的发现、理解与重视表明，对于

13. 路易十四时期通常被视为法国旧制度的巅峰，同时也预示着旧制度的崩溃、大革命
的爆发以及现代社会的形成。 如何理解与分析旧制度是社会学与历史学经久不衰的议
题，而如何突破传统的制度与文化视角进入更深层次的精神气质层面则是一大难题。 这
也是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革命》的未竟之志。 精神气质、性格特征、风尚习俗等概念正
是本文所强调的风俗史和风俗社会学理解旧制度问题的特殊视角，伏尔泰的《路易十四
时代》就提供了一种分析法国绝对主义王权时期旧制度的“性格”特征或“精神”特质的
文本和视角。至于如何从“风俗”角度具体进入旧制度的“性格”与“精神气质”，本身就足
以构成一个可以单独讨论的风俗史与风俗社会学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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