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3 - 《社会》202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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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4·6
尔泰的努力或许能够提供一种理解旧制度与大革命的“风俗”视角。 这
种视角后来在托克维尔那里也隐约出现过。
简单来说, 伏尔泰的风俗研究首先在历史事件中追溯关键人物的
性格、理智和精神气质,包括鉴赏力、感受力以及他们独具宫廷特色的
礼貌和社交;其次考察了那些体现时代风尚与民族精神的哲学、科学、
文艺与商业贸易等,这也是赫尔德描写各民族“趣味兴衰”和卢梭论述
“科学与文艺”时所指的那些东西;最后,伏尔泰的风俗史学不仅是一种
关于事实的历史叙述,还潜藏着一种风俗社会学的分析框架,这种社会
学的风俗研究试图寻找人类建立的政体、社会、法律和宗教背后更为基
础性的东西,即类似于孟德斯鸠所说的“普遍原则”或“一般精神”。
以往,伏尔泰经常被认为是笛卡尔以降的抽象启蒙理性的代表,但
显然, 真正能给予人启发的是他对于普遍人性与理性原则及其历史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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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的认识和他以对风俗的实质分析来把握时代精神的风俗史研究。 实
际上, 伏尔泰提供的是一种在风俗变迁的历史与经验中呈现理性及其
进步的新方式。 这种历史或经验的分析方式正是社会学的核心特征,韦
伯和涂尔干所确立的社会学分析框架正是从此前的历史哲学中转变而
来的,转变的关键就在于将社会学确立为一种基于历史的经验科学。 因
此,若想准确把握伏尔泰及其风俗史研究的社会学意涵,还需要在社会
学脉络中继续加以考察。
四、 保留与转化:从风俗史到风俗社会学
囿于史实材料、论述的年代和方式以及理论框架,伏尔泰的风俗研
究还处于初步成型的阶段, 甚至不少地方还呈现为一堆散乱的历史事
实。这首先体现为关键概念“风俗”(m覺urs)始终没有得到清晰的界定和
理论化表达,以至于《风俗论》被认为不过是一篇宽容和自然神论的辩
护词而已。 伏尔泰还被指责说他既没有对大量的风俗事实进行历史解
释,也无法“让我们理解风俗是如何形成、演变、发生作用并作出反应
的”(莫尔内,2011:71-73)。 这些批评不无道理, 但显然忽视了伏尔泰
风俗史的社会学意涵。 在历史研究中,伏尔泰特别留意于那些“富有社
9. 伏尔泰(1982:462)已然非常明确地意识到笛卡尔思想过分趋向于虚构想象,幻想的
部分远超出真理的部分,他的历史哲学和风俗史学正是要突破这种虚构想象,使历史真
正回归经验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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