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3 - 《社会》202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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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4·6
143)。 值得一提的是, 维科还从对笛卡尔派的反抗中拯救了被轻视的
“人的历史”,包括人类经验中的日常生活、历史、法律和制度以及人类
自我表达的方式(伯林,2014:29、116-117)。 尽管维科的基督教目的论
倾向一点也不比奥古斯丁和波舒哀少, 但他开创的新科学本质上却是
一种历史理论, 他始终致力于为由人所创造的历史及历史研究确立新
的原则和方法。 尽管维科的视角仍是神学的,但他已经看到体现神意的
手段是历史—自然的。 简言之,维科的新科学已不是奥古斯丁和波舒哀
意义上的基督教历史神学, 但也还不是伏尔泰与神学论战意义上的历
史哲学,而是处于二者之间,处于把历史神学批判性地转化为历史哲学的
边缘地带,或者说是“通向历史哲学的第一步”(洛维特,2016:140-168)。
从维科这位“第一次看见历史的人”开始,近代史学转向就已经明
确出现了一种“凭历史来判定真理”的独特认识论。 但维科无意在他的
新科学之外再开启一种理性主义史学,对他来说,新科学作为一种“理
性论证的民政神学”就已经足够了。 真正开拓出理性主义史学进路的是
17 世纪那些撰写史书的世俗哲学家,如霍布斯、斯宾诺莎、莱布尼茨和
培尔等。 他们开始将理性主义哲学应用到世俗史研究之中,并为考据史
学赋予了一种哲学的连贯性。 以霍布斯为例,他在晚年完成了一部特殊
的对话体“英国内战史”著作《比希莫特:英国内战起因及阴谋和奸计
史》,这是一本比人们的预期更加“现代”的史书。 之所以说它“现代”,
一方面是因为霍布斯在探究英国内战的原因时并未将其归结为神的干
预,而是要在历史中发现世俗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霍布斯的这本小册
子可能是第一部以理性主义的方法研究近代历史的著作 (沃翰,2022:
244;滕尼斯,2022:77)。但是,霍布斯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学家,由他
所开创的这种理性主义的近代史写作方式到了伏尔泰那里才真正被发
扬光大(滕尼斯,2022:77)。
至此,摆脱基督教历史神学,确立一种理性进步的历史哲学的思想
奠基已基本完成,再加上部分吸收考据史学和古文物学的成果,一种在
历史事实与历史连贯性之间建立统一性的具有哲学品质的史学呼之欲
出。 一切准备就绪,“伏尔泰可以登场了”(阿扎尔,2022:451)。
(二)进步取代天意:伏尔泰的历史哲学突破
伏尔泰在最初写作《风俗论》时有意在年代上延续波舒哀。《论普遍
历史》中,古代史起始于创世纪,止步于古罗马帝国的终结,即查理曼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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