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6 - 《社会》2024年第6期

私有财产的温和化：卢梭与平等的政治经济学

自己的价值；但正是因此，这一激情最终将向人们揭示平等原则，并成
为普遍意志的支撑。 例如，登特（Dent，1988：192-193）使用《爱弥儿》中
的怜悯-感激机制来解释公民间关系：一个人在怜悯他人时，既彰显了
自己人格的价值，也通过期待他人的自由回应（ free response）表达了对
他人的道德承认；反过来，受惠者的感激也表达了对助人者的尊重，二
者由此进入一种互惠关系。 22 类似地，科恩（Cohen，2010：124-127）也从
怜悯中引申出一种交互性（ reciprocity），每个个体不仅把他人视为受难
者 （ sufferer）， 也 视 为 与 自 身 相 互 影 响 的 行 动 者 （agents）。 纽 豪 瑟
（ Neuhouser，2008：218-264）和史蒂茨（2017：89-95）的思路稍有不同，他
们诉诸理性与自尊的结合。 在自尊激情的帮助下，所有人都“把每个人
当成自己”，从而达到理性的无偏私立场。总之，正如汪瑞原（ 2023）指出
的，这些解释都试图通过一种平等化（ egalitarian）的自尊概念发展出一
种互惠交往的社会性原则。
但是，卢梭的普遍意志理论再次回避了交互主体性逻辑。 在政治社
会中，平等首先并不是通过公民之间的比较建立起来的。 我们不妨仔细
考察卢梭对社会契约的刻画：
要寻找一种联合的形式， 使它能以全部共同力量来防卫
和保护每个结合者的人身和财富，通过这一结合，每个与所有
人联合起来的人都只不过是在服从他自己， 且与之前一样自
由。 （ Rousseau，1997b：49-50）
联 合 行 为 包 含 着 公 众 与 个 体 私 人 之 间 的 相 互 规 约
（reciprocal engagement），每个个体可以说是与自己订约……
（ Rousseau，1997b：51）
显而 易 见 ， 社会契约的建 立 并不 包 含 任 何 个 体 之 间 的 交 往 或 合
意。 每个个体都把契约看成是自我与共同体之间的权利义务交换，他
之所以愿意签订契约，只是因为他与共同体之间的关系无损于他自己
之前的自由。 共同体最终得以形成，不过是同样的判断耦合在一起的
产物。
每个联合者及其自身的一切权利全部转让给整个共同体
……每个人都把自己全部奉献出来， 所以所有人的状况都是

22. 我们此前已经表明，登特的论证不仅在《社会契约论》中找不到依据，甚至也很难说
是对《爱弥儿》的恰当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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