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8 - 《社会》2024年第6期

私有财产的温和化：卢梭与平等的政治经济学

发，考虑其有用性和独立性。 农业被视为最值得尊敬，它提供了人类必
需的食物和生产原料，而且是最自由、最接近独立操作的技艺；炼铁和
木工次之；生产复杂工艺品、依赖其他技术的行业更次之。 在此基础上，
让-雅克又向爱弥儿讲解了交换、货币和政府：不同产品的交换需要建
立起约定的平等（conventional equality），货币提供了共同的尺度，政府则
为产权和货币的价值背书。 事实上，这些讲解仍然紧紧围绕客观需要的
逻辑，“绝不要去解释这个制度的道德后果， 重要的是好好解释它的用
途”（Rousseau，1979：190）。 经过这一阶段的教育，爱弥儿在成为活跃的
社会成员之前，逐渐形成了社会关系的观念。 但在他眼里，这些现象仍
是自然的、技术性的，而非道德性的。
随着爱弥儿进入青春期，他终于迎来了“第二次诞生”。 自尊激情
逐渐觉醒，“他向同胞们投下的第一道目光使他把自己同 他 们 加 以 比
较”（Rousseau，1979：235），社会性交往开始产生道德后果。 因此，从这
时起， 爱弥儿的政治经济教 育 就 服 从 于 整 个 道 德教 育 阶 段 的核 心 任
务———对自尊的系统性控制。 从整体上看， 这一阶段的教育呈现为一
个辩证的、趋向中庸和温和的过程。 一方面，让-雅克试图借助怜悯的
力量，使爱弥儿从大众意见中解脱出来。 要想不与人攀比，就要认识到
攀比之事的虚妄；要避免拜高踩低，就要看到所有人共同 的苦难 和脆
弱。 卢梭表示：
我们爱我们的同胞，是因为感受到他们的痛苦，而不是感
受到他们的快乐。 从痛苦中，我们才能更好地看出我们本性相
同， 看出他们对我们的爱的保证。 如果共同的需要通过利益
（ interest） 把 我 们 统 一 在 一 起 ， 共 同 的 苦 难 就 通 过 情 感
（ affection）把我们统一在一起。 （Rousseau，1979：221）
作为一个个体，爱弥儿必须在“需要他人”的同时学会“爱他人”，而
“爱”首先来源于对他人痛苦的怜悯。 为了使爱弥儿充分体会这种情感，
让-雅克对他进行了历史教育，让他看清那些常人眼中的英雄伟人背后
的痛苦和荒谬。 显然，这里的怜悯已经不是野蛮人在纯粹自然状态下近
乎生物本能的“物伤其类”，而是一种结合了广义上的自爱和想象力的、
相对化的情感。 9 在聚焦于别人的痛苦时，我们也能体会到对自身处境

9. 在卢梭的作品中，怜悯的性质十分复杂，既包含了一定程度的自尊，也与狭义的自爱
（ amour de soi）密切相关；既体现了对痛苦的回避（因而被尼采批评为怨恨弱 [转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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