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3 - 《社会》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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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4·4
了蚩尤的能力和征象,确立了权威。葛兰言(Granet,1926:357)认为,“似
乎很明确的是,权力的基础与一种依附都被想象为仪式性战斗的结果,
并通过表象着神话竞赛的舞蹈来纪念它们”。
葛兰言( Granet,1926:607)由此判断,此时出现了新 的 社会凝 聚 形
式———兄弟会的组织形态。 它们构成不同方位的群体,拥有自己的纹章
动物神和舞蹈。 各自内部都保持着男性封闭的仪式,在组织成员之间共
享一种德,但彼此又是竞争关系,以对立的军事之舞来确立自己所属团
体的胜利,获得声望,确立新的世界秩序。
葛兰言将黄帝与蚩尤之战的主题与大禹杀防风的主题合并, 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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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与大禹的胜利其实在神话叙事中是因为神意裁判, 是外在于两个
竞争兄弟会的神圣力量决定了战斗的胜方与败方。 葛兰言也同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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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和黄帝一样,相关的种种征象 也说明大禹一个重要的身份是铸造
者。 大禹不仅创制了鼎, 还制造了铜制武器。 这使得葛兰言( Granet,
1926:590) 在宗教形态之外得出一个重要的技术判断:“在古老未定的
年代,中国主导了一场革命,快速突然地产生了城市贵族制。 这可能追
溯到开始劳作与金属交换的年代。 ”金属技术知识在兄弟会的斗争中扮
演了决定性角色。 可以说,通过这两组神话可以看出,正是金属铸造技
术使得原本轮替的政治组织转变为一个群体的首领掌有权力而另一个
群体长久处于依附地位的等级制。
这一等级制的结构与声望之德也呈现在家族与家族的关系中,单
一家族和性别通过与圣地的联盟独占政治权力, 也将其他家族视为依
附者。 葛兰言(Granet,1968:214)在大禹的神话中看得很清楚:大禹善于
跳熊舞,在舞蹈中,他将自己的灵魂给出;大禹也通过跳舞认同他的图
腾动物,从而与圣地紧密结合。但这是不够的,在神话中,大禹的妻子涂
山氏由于看到不该看的大禹熊舞而变成石头, 这意味着共同拥有权力
的夫妻一个掌有权力,另一个就被变为石头。 或者说,正是由于大禹的
妻子被献祭给圣地,大禹作为首领才得以与圣地联盟,完全成为圣地的
副本。 至此,“大禹在跳舞中献身出自己, 将自己的灵魂交给舞蹈、圣
7. 防风在会稽山的会盟中因为迟到而被大禹所杀,她的同伙因而向大禹射箭,但突然有
风、雨、雷和两条龙出来,最终两个同伙/封臣被自己射出的箭射中。 这就是穿胸族的来
历。 这一神意裁判本身也说明了“夏德之盛”(Granet,1926:343)。
8. 葛兰言致力于分析雷、鼓、龙、 鸮、玄鸟的相关关系,认为它们都和金属铸造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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