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7 - 《社会》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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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的场合,恰恰是由于社会密度过低而不足以长久地维持黏结状态,节
庆才有可能施加一种日常的支配力量。 ”宗教性的赛会使得日常时间中
性别与家族的区隔被打破, 从而实现了不同性别与不同家族广泛的社
会团结。
春秋两个季节的仪式并不相同。 春季的仪式伴随着少男少女的约
婚,是经过冬天沉寂后开启劳作的仪式,秋季的仪式则更多是丰收的宴
饮,是各个村落的地方集团各自封闭之前的沟通与狂欢,并伴随着订婚
者的结婚。葛兰言认为春季的仪式更为重要。男女平日里要么固守在各
自的性别团体中,要么蛰居在家族生活中,拥有着一种近乎天然的同质
性的纽带与亲密。 为了保障各个家族内两性的劳动分工, 族内婚被禁
止。 因此,两性的结婚对象只能在邻近的集团中寻找,性别对立就成为
“外婚制”的基础,春季仪式提供了这种机会,其中,歌舞赛会是最主要
的部分,“在赛会中,不同村落的年轻男女彼此面对,在经过即兴对歌的
考验后,得以成双结对;他们的约婚以性爱仪礼告终,而整个集会以宴
饮结束”(葛兰言,2022:206)。 葛兰言(2022:232)受少数民族习俗的启
发,还原出一场一唱一和的赛歌仪式:不同村落和性别的人通过往复的
诗句竞赛和对抗,最终“在他们亲身经历并体验的竞争行将结束之际,
年轻男女实现了一种情感的转变, 他们现在感到被一种牢不可破的友
情攫住了,迫切而强烈地感到了交往的需要”。
与这种男女之情同步发生的是地区共同体之间两个家族的团结,
在仪式一来一往的斗歌中,社会生活进入高密度的状态,一种情感也
相应生发出来。 葛兰言对这一场面的描绘仿佛是涂尔干(2011)在《宗
教 生 活 的 基 本 形 式》中 对“集 体 欢 腾 ”(effervescence collective)描 述 的
翻版:
同一个地方共同体的成员们被带入了暂时的亲密关系:
一种团结感溢出了狭隘的集团, 并暂时抵制了家族本位主义
( particularisme domestique)。 这种临时的情感绝不像家族一体
状态所依赖的日常情感那么单纯,那么平静。 一个地方共同体
的一体状态显然更加复杂, 并不是建立在一种持久的相似意
识之上(这是绝对的),也不是建立在一种不断更新的融汇感
之上;它是一种更高的一体状态,在非常的情境中,将各处平
常处在独立状态中的要素联结起来。 (葛兰言,202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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