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1 - 《社会》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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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4·4

           们对古人产生强烈的幻想,使这类东西复活的时候,请记住它们已届其
           终。白昼逝矣,暮色冥冥。未来也许会出现别的东西,但那一定是新的东
           西 , 萌 生 于 新 的 种 子 。 你 要 嫁 接 的 这 棵 树 桩 已 经 腐 朽 倾 圮 了 ”
          ( Shaftesbury,1900:78)。 显然,古典思想只是沙夫茨伯里取用的资源,他
           非常清楚自己必须直面新的历史处境,给出新的思想方案。
               这一历史关头向思想家们提出的根本问题, 即社会何以可能或个
           体与社会之关系问题,成了现代社会理论的源头,而思想家们给出的应
           对方案实际上也孕育了现代社会学的胚芽(李猛,2012)。 但在这一关键
           时期的诸多思想家之中,相较于社会理论界对霍布斯、洛克和曼德维尔
           等人的海量研究,沙夫茨伯里几乎被完全忽视了。 这种状况与他事实上
           曾经产生的广泛而巨大的思想影响是极不相称的: 在 18 世纪的英国,
           沙夫茨伯里具有仅次于洛克的影响力(Gill,2022:12),他的《特征》不断
           再版,深刻影响了几乎所有重要的苏格兰启蒙思想家(就此而言,如果
           无视沙夫茨伯里, 将难以全面深入理解这一常被视为社会学源头的启
           蒙学派);在欧陆和北美,沙夫茨伯里的著作鼓舞和启发了无数启蒙思
           想家和政治家。        5  而既有的对沙夫茨伯里的研究,大多将其视作伦理学
           或 美 学 等 某 一 具 体 学 科 领 域 的 思 想 史 人 物 (如 Fowler,1883;Carey,
           2006;Gill,2022;章 辉 ,2000;鲍 永 玲 ,2018;李 家 莲 ,2022),其 思 想 的 总
           体关怀及其理论意涵并未得到充分揭示, 或者只在社会理论或社会思
           想史研究的背景中被寥寥数笔一带而过 (如 Bryson,1945;Haakonssen,
           2003)。 路德维希·封·巴尔(2024)在 2006 年所著的《沙夫茨伯里的哲
           学:近代早期的世界理性形构》一书把沙夫茨伯里从美学的“角落”里带
           了出来, 将其放在与霍布斯和洛克同等位置上加以严肃研究 (巴尔,
           2024:xv-xvi)。 巴尔在“理性关系建筑学”(Logotektonik)框架下将沙夫茨
           伯里和霍 布斯、 洛 克 并 置 , 并 一 同 视 之 为“世 界 理 性 ”(die weltliche

           5. 在德国,他的思想引发了美学 和道德 哲学的 兴盛 ,莱布尼 茨甚至 认为其“杰出和 崇
           高”“超越了柏拉图和笛卡尔”;赫尔德也说沙夫茨伯里是“欧洲受人爱戴的柏拉图”,而
           他在颂扬开辟“人性哲学”的康德时称其为“德国的沙夫茨伯里”。 在法国,伏尔泰、孟德
           斯鸠、 卢梭和狄德罗等启蒙运动领军人物也被认为受到 沙夫茨 伯里的 深刻影 响和鼓
           动。 沙夫茨伯里还对美国的建国者们产生了影响,美国首任副总统、第二任总统约翰·
           亚当斯被沙夫茨伯里写的赫丘利的故事所感动, 提议 将沙夫 茨伯里 委托画 家创作 的
           《赫丘利的抉择》 用于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徽设计 (参见董志刚,2018:33;Gill,20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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