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9 - 《社会》2023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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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3·3

               这两条线索一直隐藏在该演讲中, 并使得其在实质上与新教研究
           一脉相承。韦伯强调,现代社会的知识分子必须要面对“资本主义”这个
           具有普遍化色彩的历史命运。 在这一命运中,现代意义上的科学工作者
           首先是作为一种无家的“职业人”而存在的,他必须依附于某个可以为
           他提供薪水、职位和未来发展前景的机构;其次,他必须要面对这样一
           个事实:与生产资料的分离。 虽然听众是初入学术之路的青年人,然而
           毫无疑问,韦伯的这一判断指向了全体学者。 韦伯 (2018:6-7)将学者等
           同于“工人”,并以一种沉郁的气质指出了这样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
                    工人,这里说的就是研究助理,依赖国家交给他使用的工
                作手段,因此他得仰仗研究机构的领导,就像工厂雇佣的工人
                要依赖雇主。 领导者真心实意地相信这个机构真是“他的”,他
                在其中主事。 这样一来,研究助理的处境,时常就和任何“准无
                产阶级”的生存状态一样缺乏保障,和美国大学里助理教授的
                位置没什么分别。
               虽然在韦伯的时代上述情况主要存在于自然科学这一类特别依赖
           研究仪器等“生产资料”和大笔资金投入的学科门类,尚未普遍影响到
           人文社会科学这一类主要依靠个人藏书从事研究的学科门类,然而,韦
           伯( 2018:7)的判断清晰又精准:“这一发展已是势不可挡”。                     30 !
               将学者视为职业工人,将科学工作隶属于资本主义,意味着韦伯将
           科学视为一种世俗劳动, 而他本人对于这一劳动的要求则与清教徒以
           及早期资本家的自我要求类似。 在这一世俗劳动之中, 个体的理性思
           考、学术劳作和以灵感与激情为基础的个人成就,也就是现代意义上知
           识与真理的生产,必须要与客观化的外在证明形式、生产资料的资本化
           以及日渐繁复而理性化的官僚制度紧密结合在一起,才有可能获得实现。


           (接上页)  科 学 研 究 最 早 的 代 表 人 物 威 廉·韦 伯 的 事 例 都 旨 在 强 调 学 者 在 科 学
           ( Wissenschaft)面前的谦卑姿态。 梅尔茨的这一考察没有参照韦伯的演讲与研究工作,然
           而却有助于我们理解韦伯的这一演讲及其立场所置身其中的传统以及他在“平衡”之中
           亲身体验到的德国“科学”之变化。
           30. 这并非当时德国学界唯一的此类判断。 1905 年,德国极具影响力的神学教授哈纳克
           (Adolf von Harnack)在访问 美 国一年 之 后发 表了“作 为 大 企 业 的 科 学 ”(Vom Groβbetrieb
           der Wissenshchaft)一文,同样明确认为,“美国的科学(Wissenshchaft)在根本上是个人事务
           (Sache des Einzelnen)”, 然而此种个人事务又深深卷入了现代理性化的两种浪潮之中:
           商业社会的市场逻辑与官僚化进程(Harnack,1911: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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