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6 - 《社会》2023年第2期

工业遗产与地缘政治中的“东北接收”（1945—1948 年）

军队登陆地点及运兵方式，皆未达成一致。 22 与此同时，国民党党务在
东北的开展也遭到苏方的强力干预。 23 苏军在 10 月 25 日以反苏为由，
封闭了东北党务专员办公处吉林省党部，并要求停止一切活动。 24 蒋介
石于次日指示，“东北所有党部人员，一律归该主任（熊式辉）负责指挥
监督……各地党部停止一切活动”。 25
与行政接收遇阻相对，苏方对于经济合作却表现得十分积极。国民
党的经济接收主要由张嘉璈领导的经济委员会负责， 接收前期最关键
的问题是“如何处理日据时期遗留的产业”（栗国成，2003）。苏联将日本
在东北拓殖及产业开发的本质认定为“反苏”，因此将该区域内所有日
本人参与投资和兴建的产业视作敌产， 主张用其抵消苏联出兵东北及
在此驻军的军费，遂向国民党提出“组织一中苏合办的股份公司，统管
东北的重工业企业”。 26
苏联与国民党围绕“如何定位日伪经营的工业遗产”这一问题展开

22. 1945 年 10 月 12 日，熊式辉、张嘉 璈 、蒋经国等一行人抵达长春，次日便和苏方就撤
兵日期及计划、军队登陆和接收各省行政权等事项展开洽谈，但苏军负责人并未明确回
复。 5 天后，苏军提出可协助国民党接收各地行政权，但不愿国民党军事力量壮大。 对
此，国民党方面自然无法认同。 熊式辉先是提出军队由大连登陆，苏方则以大连是贸易
商港为由予以拒绝。 而后，国民党由营口登陆的计划也受到阻拦。 在港口登陆受阻的同
时，中共部队在沈阳至山海关一带活动，国民党沿北宁铁路[即北京至奉天（今沈阳）的
铁路]运兵也困难重重。
23. 在 1945 年 8 月国民党于重庆后方组建接收班子时， 东北党务高级干部会议也拟具
了一份推荐名单， 经中央党部递送蒋介石， 作为各省政府委员的候选名单 （齐世英，
2010：166-167）。 然而，最终名单显示国民党有意以“非东北人”来接收东北。 尽管齐世英
（东北籍）自 1929 年即负责主持东北党务，战后亦随熊式辉一行人一同抵达长春，但其
任务是代表国民党中央慰问东北人员。 因当时中共在吉林的力量有限，齐世英曾搜集当
地国民党党员的情况，并建议熊式辉启用，但熊并未予以采纳（齐世英，2010：174-176）。
24. 参见：《熊式辉日记》，1945 年 10 月 26 日，转引自西村成雄，2009：232。
25. 参见：《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卷五下），1945 年 10 月 26 日，秦孝仪编，转引自西
村成雄，2009：232-233。
26. 据《张公权先生年谱初稿》所记，“满洲重工业开发株式会社”以及“满洲电业株式会
社”之各项事业原为关东军所有，但苏联政府“基于对华亲善之关系，愿使上述两会社之
事业，由中苏两方代表依平等所有权之原则，共同经营之，其财产由双方平均分配……
为管理起见，组织一中苏合办之公司”。对此，国民党的基本态度是，“中国方面认为动产
可为战利品，不动产不能为战利品；实物可为战利品，权利不能为战利品。 且赔偿问题不
能由中苏两国间解决”。 即便其乐于与苏联在经济上合作，“合办事业应分为若干单位，
不要将一切事业并于一大公司”（转引自姚崧龄，2014：553-554、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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