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0 - 《社会》2023年第2期
P. 70

工业遗产与地缘政治中的“东北接收”(1945—1948 年)

                点”是地文大区战略布局最主要的变化(应星、荣思恒,2020)。 不过,这
                种“地文大区”论更侧重于一系列革命要素在革命进程中的地理分布及
                        9
                其影响, 区域的特点及差异更多被置于革命动员的问题域之下进行讨
                论。 而战后接收作为政党由革命走向建政的历史节点,其区域特性或可
                与政党建国的总体方略联系起来,继而对东北作为中共根据地和“共和
                国长子”之间的制度衔接点予以解释。
                    因此, 本文力图突破此前由军事动员和城市接管等框架带来的限
                制,尝试在厘清区域的制度遗产之后,将战后东北的接收视作由战时向
                建政转化的机制来考察。 在这一视角下,东北地区既是东北亚地缘政治
                的前沿,也是中共行政大区建设的开端。 已有的研究提醒我们,要以政
                党由革命走向国家建设的过程作为问题域, 考察其组织原则如何嵌入
                区域内的制度遗产中,又如何应对急速变化的地缘政治局势,进而厘清
                其早期组织体制的生成过程。

                    三、 接收东北的历史前提:制度遗产和地缘政治

                    拉铁摩尔(Lattimore,1932:117)将 20 世纪的东北地区视为“亚洲动
                荡的摇篮”的着眼点是,对开发控制权的争夺在日俄战争后替代“主权”
                成为该地区地缘政治的关键问题。 伴随着铁路时代的到来,西方的影响
                方式从商品贸易发展为外国资本直接投资, 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殖民经
                济使东北地区开始与内地分离,日俄分别控制着“满洲铁路”的一南一
                北,东北地区在日本侵占之前就已处于帝国主义国家的彼此倾轧中(拉
                铁摩尔,2005)。
                    日本在“ 九一八”事变之后对东北的殖民经营(特别是工业营建)
                凸显了拉铁摩尔所提到的开发权的重要性,也强化了主权与开发控制
                权在日俄战争后的分离状态。 二战之后,战败的日本表面上退出了地
                缘竞争,其和伪满洲国共同形成的制度遗产却是接收东北的国共两党
                首先要面对的问题。 如何回应这个制度遗产是两个接收方案的第一个
                分叉点。 不过,国共两党并不是直接面对制度遗产,而是在由美苏关系
                主导的区域格局中提出自己的应对之策。 美苏两国均将东北纳入各自
                战后区域秩序的战略构想及具体操作中,这成为国共两党接收东北必

                9. 如应星、荣思恒(2020)的研究讨论了革 命源起 、组织发 展、干部来源、地 方 社会 力 量
                等要素在中国共产党革命中的地理分布及其后果。

                                                                          · 63 ·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