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9 - 《社会》2023年第2期

社会·2023·2

望借团体的讲道（如办杂志传播思想）、德行践履而感化民众，使得“人
同此心，心同此理”，实现“万物一体归仁”的教化目标。 尽管在五四前
后恽代英使用的主要是“教育”一词，但是其内含的强烈道德色彩，仍留
有圣王教化的底色。互助社“社会服务”的理念与心学的经世有些距离，
而是更多受到青年会的基督教社会福音主义影响。 但是，新教的“社会
服务”并不是不加选择的慈善救济，而是为培养个人品格而对环境进行
改善，最终目标也是建立地上的道德王国。 这一点与心学的经世论并不
矛盾。 互助社成员创立的“利群书社”虽看起来有一定的“同善会”色
彩， 但恽代英并不认为它是无目的的慈善组织， 而是带有伦理色彩的
“生产事业”。 利群书社拒绝资本主义“逐利”的经营方式，设置最小利
益的正当价格，期望以公道的经营战胜大资本。 9 这种将商业伦理关系
和正义原则带回商业经营的希望， 也与加尔文派早期对商业的态度类
似。 10 因此，恽代英成立互助社等团体的目的是建立一种符合美德的社
会秩序，它包括一个个修身明德的个体，以及一个有助于培养德性的社
会风俗—制度环境。
然而， 符合美德的生活对他们所处的现实环境来说似乎太过“神
圣”，在他们看来“有益于社会”的行为却遭到社会的抵触。 这些致力于
移风易俗、改造社会的“新人”遭到了同学的耻笑和攻击。道德振兴行动
并未获得社会的支持，反而被视为“出风头”与“自炫”。 1919 年出版新
文化杂志《新声》后，恽代英的学生兼社友林育南的“人生观大受同学攻
击”。受到刺激后林日趋激进，他并未因社会意见改变自身的道德信念，

9. 借着新文化运动的风气，售卖新刊物的利群书社和国货小实业一时间生意兴隆。尽管
如此，这种“社会主义式经营”也不过是出入相敷，难以与规模化经营的大资本竞争。 据
利群毛巾厂成员郑南宣回忆：“我们办实业不同于资本家的作法。 我们是自食其力，为公
有制积累资本，工作人员没有工资，只有微薄的生活费。 ......那时中国有一个资本雄厚
垄断市场的三友实业社，他们制造出来的毛巾，质量较好，又是老牌子，对我们这个资本
微薄创办不久的利群毛巾厂， 进行杀价压迫， 使我们制造出来的毛巾的销路， 大受影
响。 ”（中华全国总工会中国工人运动史研究室，1986：92）
10. 加尔文不如路德那样厌恶商业盈利，而是将它视为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早期加尔文
派有其自己的处理经济事务的规则，而且是一种严格的规则。 但是它不再怀疑整个经济
动机的世界与精神的生活格格不入， 不再认为资本家必定以其邻人的不幸作为自己发
财的基础，也不再认为贫穷本身值得赞美……它所反对的不是积聚财富，而是为了纵欲
或炫耀滥用财富。 它的理想是这样一种社会，人们严肃持重地追求财富，他们知道用坚
韧的劳动来训练自己的品格，让自己投身于上帝能够接受的事业”（托尼，2006：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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