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5 - 《社会》2023年第2期

社会·2023·2

式中可以看到， 相比农民他们能够更为理性地思考自己的劳动和经营
之道，而工商业群体尤其是手艺人，他们在许多不同的劳动过程中都有
了进行反思的时间和机会 （韦伯，2009a：614）。 32 这些反思会转化为经
济利益中的理性算计以及对经济社会生活的理性保护。 因此，这种诞生
于工商业活动中的以经济为取向、 精 于算 计 的理性的城市市民的生
活—工作气质， 作用到政治需求上则表现为对自身经济事务的权益保
护。他们需要一种能够保障自己的经济事务与权益的“法律身份”，这一
诉求极大地影响了整个城市的政治定位。
市民的身份特征、生活—工作风格以及政治诉求表明，无论是在客
观条件上还是主观需求上他们都不再依赖于传统的“正当性支配”。 并
且， 他们的这种生活态度与精神气质使得以习俗和传统为核心的正当
性信仰被主动放弃了，原有的“正当性信仰”在其生活中不再占有核心
地位。 进一步来说， 市民对包含正当性信仰和权威主义命令权在内的
“ 正当性支配”采取了一种选择性忽略的态度。 我们从下文城市内部的
动态演变线索以及内含于该线索的城市市民创造法律和参与司法的政
治行动中能够更清晰地理解市民的这一选择性忽略。 33

四、 城市的动态演变：非正当性的“秩序”与“规范”

典型的中世纪西方城市起源于歃盟兄弟会式的自发篡权行动。 34
这一政治行动结束了此前众多权威并存、众多法律并行、众多利益联盟

32. 这种去巫术化的理性气质在很大程度上被韦伯（2009a，2011）视作与基督教、犹太教
以及新教等理性化的宗教之间有选择性亲和， 可以说城市工商业生产者本身的气质就
符合理性化宗教的需求。 韦伯（ 2010c）认为，城市行业与理性化的宗教某种程度上是平
行发展的。
33. 除了古代城市与中世纪城市的区别，韦伯（2010c：1507）其实还区分了北欧城市与地
中海沿岸城市。 前者由于在诞生前就被内陆强大的封建君主势力威胁，其诞生和存活只
能被更强大的君主整合或者得到他们的认可， 因而更容易在城市内部产生一种以经济
为取向的、非权威支配的民主类型。 从这一点来看，北欧城市更接近“西方城市”的理想
类型。 与之相反，南欧沿海城市以及意大利境内的一些城市，由于诞生前城市内部的贵
族势力大于君主和封建主的势力，因此城市整体的军事独立性更为突出，从而城市内部
更接近一种“寡头政治”而非以经济为取向的民主类型。 因此从类型学上看，南欧城市似
乎更接近古代城市。 本文认为，南欧与北欧城市之间的差别隶属于“古代城市”与“中世
纪城市”的类型区分，因此不再从类型学的角度单独进行讨论。
34. 韦伯（2010c：1415）区分了“自发的”和“派生的”两类城市联合体的产生类型。“自发
的”指城市联合体产生于对“合法性”权力的一系列反抗活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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